邢慕铮耳力好,钱娇娘先前的话他也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气得差点内伤,她这是嫁他瞎了眼还是救他瞎了眼了?
雨渐渐停歇了,邢慕铮吩咐赶路,因着才下了雨,路湿泥泞,不适宜学骑马,邢慕铮这回没有强行拉钱娇娘上马,也叫邢平淳回马车里坐着。
邢平淳迟疑了一会,刘英摩挲他道:“乖儿,你不愿与你娘坐,就来跟姨奶奶一块坐!姨奶奶疼你!我们这么乖巧的娃,可不能平白受了气。”
邢慕铮站在不远处,睨了邢平淳一眼。
邢平淳有些动摇了,但刘英扯着他走了几步,他还抽出了手,摇摇头道:“姨阿奶,我还是去娘的马车里坐罢!”
说着他便跑走了,刘英叫了两声没叫回来,只能咬牙作罢。
邢平淳到了钱娇娘的马车前,也不叫人搀扶,撑着车板跳了上去。钱娇娘在里头已经坐定了,见他进来冷了脸,“出去。”
清雅替邢平淳委屈,虽然这糖人什么的大人不稀罕,小娃儿总稀罕得紧,瞧他刚才那会儿得瑟的样儿,娇娘打掉他的糖人也着实过份了些。丑儿哭哭也不大闹,娇娘怎地这会儿还不饶人?
邢平淳瘪了嘴,但他没出去,不仅不出去,还一屁股坐在钱娇娘身边,抱着她胳膊往她怀里钻,钱娇娘推他,他还与她较劲,反正就是要黏在她身上就是了。
清雅原是提着心,见状不由失笑,这娘俩。
“邢平淳,你还挨着我做甚?边儿去。”
“娘,娘,我错了还不成嘛?糖人我也没吃着,我可想吃了你也不给我吃,我也生气!你好歹先跟我说说为甚不叫我吃呀!”邢平淳腆着脸往钱娇娘身上倒,嘴里还头头是道。
钱娇娘道:“那吹糖人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口水吹进去,糖还能吃么?你也不嫌恶心!那吹糖人的小哥就在面前,我还能当着他面讲?我叫你不吃自有我的道理,你就屁颠颠地非得要吃!”
“原来是这么回事!娘,我错了,我再也不吃吹糖人了,以后你就买画的糖人给我吃!娘,好娘,你别生气了!”
钱娇娘冷笑,“我给你买个屁!你不是拿着你爹的钱就敢对我做鬼脸了,以后你拍你爹的马屁去,我什么都不给你买。”
“我不,我就要娘买,娘买的香……”
邢慕铮伫立在马车外,听得一清二楚。他摇摇头,扯了扯唇角。
这日虽道路艰难,走起来却比昨日还快。少了两个学骑马的,驾马的和赶车的都是一把好手,只是苦了田家父子,好几回差点摔下马去。
然而路上出了些小状况,一行人未能在天黑前赶至下个落脚处,邢慕铮便寻了一处靠树林的溪流边,命人安营扎寨。
邢慕铮行军多年,早已习惯了露宿野外,他也并不担心娇娘,因为马车将坐板放下就可以当床歇息,他让人带了薄褥子与毛毯,她与清雅睡着正好合适。
邢平淳一听要在外边露宿,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一会儿捡石头去打水漂,一会儿叫田勇章去树林里捉甲虫,可怜田勇章一路骑马浑身骨头都要断了,才想坐下又被拉起来,差点就想发少爷脾气。幸亏王勇说带邢平淳去打野味,邢平淳扭头便放开了田勇章,撒丫子跟着王勇跑了。
等阿大他们把营帐紮好,邢平淳就跟王勇回来了,他左手抓着一只血淋淋的野兔,右手抓一只歪了脖子的野鸡,正是打猎的战利品。
邢平淳献宝似的拿去给正在烧水的钱娇娘看,钱娇娘看了果然双眼发亮,“烤来吃!”
清雅看野鸡也就罢了,那灰兔子毛绒绒的,看上去就可怜又可爱,不忍它也成了盘中餐,邢平淳不以为意道:“清雅姐姐,咱们不杀它,就是咱们饿肚子,饿肚子可难受了!”
王勇撸了袖子,对钱娇娘笑道:“夫人,不是我自夸,我烤兔子的功夫那是数一数二的,外焦里嫩!”
钱娇娘也笑了,“那好,我们来褪了毛,就让你这大厨来显功夫!”
邢平淳又提溜着野兔野鸡到邢慕铮和刘英等人面前显摆一圈,回来又帮着添柴烧火,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儿就满头大汗,钱娇娘道:“瞧你热的,下河去洗一洗。”
邢平淳一听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裳,跑到溪边扑通一声跳了进去。溪水不深,声响还挺大,又在缠着邢慕铮说旧事的刘英等人都吓了一跳。他们齐齐望向发声处,只见一个小脑袋冒了出来,对着大伙招手,“好凉快呀!还有谁来!”
“哎呀,是我那乖孙!”怎么跟个野猴儿似的,哪里像个侯门少爷?果然还是村姑养出来的娃,上不了台面。刘英眼里闪过嫌恶。还说今儿挑拨挑拨这母子俩的关系,不想一个下午又好了。
“娘,娘,你来不来?水可凉快了!”邢平淳喊道。
邢慕铮闻言动了动眉头,钱娇娘抹了把汗,头也不回,“我没空,你自己玩!”
刘英赶到溪边,慈爱笑道:“淳儿,快上来,水凉,仔细生病!”
“没事儿,姨阿奶,我好着哩!”邢平淳一个扎头又埋进水里,在溪水里就跟小鱼儿似的。
钱娇娘见清雅抱了一小把柴火过来,对她摆手道:“你不必干这些,你去看着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