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场面太混乱了, 薛浮的拳头又实在出拳太快太狠,只沉闷的两声,李束的脸颊便肿起来了, 两排牙都跟着松动, 空气中隐约可见他嘴里喷出的血沫。
这还算是轻的, 薛浮收了手,就直接一脚跟着踹过去了——不管体型是强壮还是瘦弱,人腿上的力量其实是比手臂要强很多的。这几脚下来, 才真正是让他吃够苦头,踢得李束半死不活。
李束几乎完全忘记了对面人是什么身份了,求生欲使他奋力反抗起来。但没两下腿就被打软了,整个人都是晕的,只下意识要护住自己的脑袋和死穴。
最开始都没人敢去拦,但见薛浮完全没有解气完就停手的样子,一下一下打的李束叫声从惨厉变得虚弱起来,眼看着再打下去就要出事了,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拦上去。
场面一度显得有些血腥。
那些人哪怕是拦人, 都怕哪里磕磕绊绊撞到了薛家的太子惹上麻烦,只能用身体去挡,然后很拉偏架地扯着李束的四肢后退。这一过程中, 李束又捱了几下, 整个人从快晕过去的状态又疼得清醒过来。
他自觉蒙受冤屈, 十分不可思议。
哪怕你是薛家的大少爷,哪有光天化日下,对他这种薛氏老臣出手的?你这么一打,以后还有薛氏的职工敢为你卖命吗?
李束满腔气愤,都想着要告到薛正景那处去了。却听搀着他的同事低声抱怨道:“李束啊李束, 你犯什么事了,把薛大少气成这样?”
“今天你就去人事部办手续吧,大家同事一场,你不要牵连了公司。”
还有仅次他一级的经理上前和薛浮讨饶,陪着笑道:“薛大少息怒,息怒。哪犯得着为这么个东西气坏身体?他居然敢擅自处理薛慈少爷的遗物,这种行为太恶劣,是一定要受处罚的。”
李束想着,都是些破烂玩意,他居然为这些东西,就挨了一顿打?!
现在还要开除他?
李束眼泪都要飙出来了,正准备干嚎两声,说起自己多年来为公司立下的汗马功劳,博得一点同情分,显出薛少爷的蛮横专.政,便见薛浮极阴郁地看向了他,眼中的恨意未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他的名字:“李、束!”
薛浮没有再说话,但是眼中的意味再鲜明不过。
——我不会放过你。
那一瞬间,李束仿佛被什么极阴邪的东西盯上了,整个人都打了个颤,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漫天的恐惧感。
他才意识过来,这件事哪里是被开除就能结束的,他得罪了薛家人,怎么可能被这样轻易放过。
刚才被一阵毒打都没晕,这会李束却眼睛突地一翻,晕过去了。
·
那些属于薛慈的东西,自然都被找回来了。
除了一些琐碎纸张、书本,损毁得实在太厉害,还在修复当中,其他物品都被小心翼翼地清理过,重新摆放在了办公室相应的位置上,和薛慈还在的时候别无二致。
但是薛浮又很清楚。
这些东西再怎么一模一样,也是曾经被作为垃圾扔掉过,再重新捡回来的。
不一样了。
现在这种情况,薛浮当然也不可能在其中挑选一件物品给柳先生送过去,两端碰壁,薛浮的面色也沉郁下来。
他平时光是站在那里,便是一副冷淡模样,极为高不可攀,不可接近。但那时候只是给人以距离感,现在这个样子,却更骇人许多,连身边的随行人员都吓的噤声,喘息声都被放的轻微无比。
薛浮揉了揉眉心。
他突然还想到一处地方。
“回薛家。”
薛浮倏然开口。
薛慈搬出去太久,以至薛浮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薛慈过去的十八年,都是住在薛家的主宅的!
那里保存下了薛慈一段完整的童年,总会遗留下一些物品与生活过的痕迹。或许一些重要的物件都被薛慈带出去了……但那到底是薛慈的家。
薛浮倒是没有考虑过,薛慈搬出去这么些年,他原本的住所会不会就此废弃的可能。薛家的主宅面积庞大,常年养着几批佣人负责各类事宜,因为通常都是传承几代的佣人,都非常忠心勤劳,客房尚且每天尽心打扫,主人房不可能不打理。
果然,在薛浮匆忙地赶回家的时候,看见从薛慈那栋小楼中走出来的,换洗一些用具的佣人。
薛浮面上仍和凝着一层霜似的,这会却放宽和了一些,叫住那名佣人,用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略微忐忑的声音道:“那里是……小少爷的房间,对吧?”
薛家太大,而薛浮也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薛慈的房间了。
他隐约记得薛慈住在那里,可又怕这么多年间隔下来,记忆会出现差错。
被喊住的佣人略微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答:“是的,那是小少爷的房间。”
薛浮有种莫名地放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