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纳爵士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睡好觉了。
每天天刚微亮, 就有一群乐手带着一帮小孩子, 在楼下吹打唱歌, 扰人清梦,他叫人去轰开,乐手倒是客客气气说自己只是拿钱办事, 一劝就走, 小孩子就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一帮小猴子, 身手敏捷, 绕着屋子到处乱跑, 一边跑一边吱哇继续唱, 根本抓不住。
那些小鬼编的词还都是从《鹅妈妈童谣》里改的。
附近的住户也都是有钱人,在伦敦不只这一处房产, 向他抗议几次后, 顾忌体面不能出手, 索性就搬到别处住了。
爵士倒也想搬, 可是他趁夜悄悄溜去自己在伦敦郊外的房子,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第二天一早,那帮人又准时出现在了他的窗下。
“肯定是班纳特, 他那天说要我见识戏剧手段。”他黑着眼眶忿忿说,“我现在找不到证据, 不然我一定会……”
“去警署投诉, 闹大了让大家都来看笑话?”
里德侯爵说着, 冷笑了一声,“他才二十几岁,都没入议会,平时就写点公文,针对人起来也是小孩子把戏,你孩子都多大了,要跟着自降身份不要体面。我看你才是那个急着露头的,怎么,在后排坐了太多年冷板凳,终于知道晋升无望,沉不住气了?”
这最后一句是他在议会说的话重演,看来这位侯爵原原本本知道了,还用来警告自己,麦克纳爵士脸上一红。
他为了顺服眼前的人所以呛班纳特,反而成了对方的把柄。
麦克纳爵士只好道:“这次打交道,我发现这小子相当狡猾,他是费尔德那个老狐狸的学生,我总觉得他是在计划什么。”
“班纳特攀了个好姐夫,如果在德比郡选区参选,首先稳定有彭伯里那么大的农选票仓,现在替人减少赋税,哼,工资刚够着投票权的人如果没有立场,肯定也要投他。何况之前的议会改|革就有他参与,说到底那些工人能获得投票权,他也有份。今年竞选就算不靠政党都能稳赢。”
里德侯爵因为他这句话思索了一阵,突然道:“如果不是为了我家那个小子,又没和他打过交道,光凭这一手,说不定我也会像派里那些老东西一样欣赏他。”
“他这一步走得相当稳,把人命和利益绑在一起,谁都没办法不去关注。现在消息都传到北方了,一旦法案通过,他参加竞选再表露出所属党|派,能为自己人也争取不少选票。”
“不过,你说的也不全对,今年是改|革重组后头一次竞选,也只有北方才有那么多新选民,这种散票造成的影响太小了。那些工会不还是被捏在政|党手里,解放法案才是真正关键,毕竟我们这种激进派的自己人也不想和那群tory*一起共事。”
“本来就因为议会改|革换了一套内阁,正好年前爱尔兰天|主教协会又弄出那种动静,我看,陛下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了。”
“塞西尔,我觉得你很厉害啊,不如我直接让你当首相组阁吧。”
放下报纸,国王兴冲冲说。
克莉丝开始感激君主立宪制了,不然以陛下的任性程度,再早个几百年君主专|制的时候,自己肯定会成为一代奸臣。
她无奈把手边的另一张报纸呈递过去,“那份吹过头了,您看看这张清醒一下。”
国王接过就放下了,愤愤说:“我虽然从来不关注政|治,这是你们对手党的刊物我还是知道的,他们对你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我都能想到我死后别人怎么嘲讽我了。父王在时有小威廉皮特,我发现你这个良才,说不定在历史上还能留个‘识人之明’的评价。”
看来当国王或者皇帝的,老了都会在意自己的身后评价,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都这样。
克莉丝对自己有数,她没那个天分,更不能明说您老都不在乎活着的名声了,死后算什么,干脆说:“元帅不会同意的。”
国王瞪大眼睛。
“你最近不都是作为他的顾问一直跟着,不仅在下院辩论,还去上院演讲了吗。都打了这么久交道,你这样好看的年轻人,他凭什么不喜欢你。”
“对了,公爵为什么会找上你做顾问?我以为你会拜托你的老师呢。”
克莉丝面露微笑:“您忘了吗,我们还是因为您认识的。那天也是在这里,我说过我们聊得很愉快吧。”
终于想起那天走地道后,面前年轻人“为王出柜”,国王面露尴尬,磕绊转移话题道:“你这次两院都见过了吧,下议院到底是什么样?”
查理一世曾经闯进下院,逮捕了几个议员,最后被克伦威尔送上了断头台。克伦威尔逝世后,议会发动光荣革命,颁布权利法案,奠定了君主立宪制。
大家既然分了两锅吃饭,为了避嫌自然应该互不干涉,因此,王室成员是禁止进入下院的。
国王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以他的身份,真想知道还是可以看画像的,问她完全是为了关心自己。
克莉丝只说:“座椅没有上议院的软,不过我更喜欢那里的气氛。”
国王和玛利亚夫人都笑了。
有一个药剂师每天帮忙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