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赶紧将其他话说完,从老板所在的窗口退了出去,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老板似乎在瞬间又变回了班纳特少爷出现前的样子,知道不应该腹诽自己尊敬的恩人,行长却禁不住想起了去看马戏团表演,他曾经无意在后台看到的景象。
被关在狭小铁笼里躁动不安的狮子,因为血腥而嗤声游走,露出尖利的牙,一旦被放出就会择人而噬。
下楼时,弗伦奇忍不住拿出为了今天狂欢节备好的单筒望远镜朝对面窗口望去。
然后他看到了和几顶白色假发相谈甚欢的小班纳特先生。
难怪老板这么生气,看来班纳特少爷选择了其他人,也就是说法国的事务进展其实并不顺利,自己还上赶着分享自己在伦敦已经十拿九稳的买卖,不就是找骂吗。
心里一边叫苦不迭,弗伦奇很快惊奇发现,班纳特少爷并没有在那个窗口呆很久,一会又换到了另一个窗口拜访。
这位不列颠人并没有他的同胞那样的冷峻态度,反而面带笑意,斯文儒雅,只要敲响包厢和窗口,不论对方先前是什么态度,最后一定会得到友善的礼遇。
对年轻人来说,似乎获得人的好感,就像天生可爱的孩童轻声索要糖果一样简单。
不过他很快就要受到挫折了。
弗伦奇想着,看他脚步轻快走上来,非常自然和自己打招呼。
因为先前那顿饭,他对这位俊秀亲切的小绅士也颇有好感,所以关切问:“您是要去见基督山伯爵吗?”
“是的。”
“伯爵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啊,谢谢您的提醒。”
年轻人说完这句话,点头向行长告辞,在担忧的目光里毫不畏惧敲响了伯爵所在窗口的门,像是上门索要债务的债主一样有底气。
伯爵见到克莉丝后,面色稍缓,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接着就嘲弄道:“您看上去事务颇为繁忙。”
她故作惊讶说:“您是认为我欺骗了您吗?”
“我的确拒绝了所有邀请,是因为我和老师布置的功课有一个约会,我必须一一拜会那些人。”
费尔德侯爵离开得突然,没有来得及告辞,而她刚好被作为弟子引入社交界了,完全可以在名义上代表他。
于是,老师在信里给她留了份大作业:
替他在这次狂欢节里向那些熟识打招呼,告知他的仓促离开,要使歉意足够,重点却必须带回她自己身上,借机介绍自己。
对于克莉丝来说,这算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现在她已经把功课圆满完成了。
这番近乎解释的话说出来后,伯爵面色却并没有好转,他不仅没有被宽慰到,反而变得更加郁结而焦虑了。
克莉丝却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样,已经在他的窗口探头看起来,用轻快的语气说:“您这个窗口应该是这条街最好的位置了,我能留在这吗。”
爱德蒙面无表情伸手,向她示意原本就是给年轻人准备的圈椅,上面垫满了柔软的垫子。
看来这份莫名其妙的怒气不是冲着她来的。
甚至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用来证实她的猜测。毕竟人在被感情控制的时候,是没有心神伪装的。
——这个人似乎是被世界加诸过许多迫害,受过很深刻的苦。
老师是这么说的。
克莉丝往椅子里一倒,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坐好,顺手塞了一只湃在水晶器皿里的草莓,开始酝酿怎么开场比较好。
结果不等她说话,一直在凝视她的伯爵已经先一步开口:“连节日都不忘布置功课,看来您的老师对您期望很高,也很严苛了。”
因为他这句话,克莉丝又想起了那十八张书单,一阵头痛,“是啊,我未来说不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律师呢。”
“您是绅士唯一的儿子,不会落到那样的境地的。”
“您或许不知道,老师给我列了个书单,里面光法律相关就有七张纸。”
其中当然包括让她不得不女扮男装的土地法,眼见着要再次和这位老朋友打招呼,克莉丝的心情并不愉快。
她当然不会天真以为自己好好研究一番,未来说不定能改变限定继承,这样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也就没有危险了。
这个问题连国王陛下他老人家都没法解决。
英国土地法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土地法。不列颠人在这方面较真而且死心眼,加上历史遗留问题,接近一千年前的厚部头依旧具有法律效益,一个旧规则就如同一件大披风,上面打补丁一样层层叠叠赘套着新规则,牵一发动全身的那种。
再加上一千年前皇权和教权交叉,土地情况错综复杂,光类别就分成王室直属领地,分封领地,教区土地。
让这件事变得更麻烦的是,掌握这些大区的人有权利向下分封给自己的骑士,骑士拿到手还能分给自己的杂役,每块地都有各种零零碎碎的权利和义务,鬼知道一千年下来这些地被转手或者重新分割合并成了什么样子。
层次多,内容杂,在律师里面做土地产权这一行的,比其他方向秃得快多了。
伯爵却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我最近也正在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