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来采花蜜哟,阿妹梳头为哪桩?
蝴蝶飞来采花蜜哟,阿妹梳头为哪桩?”
李蔓烦躁地抓了抓头,好不容易凌晨三点才睡着,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大清早的就放音乐!
“哞——”
这叫声,近在咫尺。
李蔓惊疑地撑头望去。
昏黄的小夜灯下,大平层的屋子一点点从眼前淡去,绿色铺开,由浅变浓,阳光从一株株芭蕉树上洒下,人声、鸟声、风声、花香,整个世界都亮了,活了。
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分向两边,青石铺就的山间小路,踢踢踏踏走来一头老黄牛,它旁边跟着位背柴的少年。
梦吗?李蔓眉眼舒展。
少年看着芭蕉树下,清池水旁洗菜涤衣的其中一个女孩,开口唱道:“哎~蝴蝶泉水清又清,丢个石头试水深,有心摘花怕有刺,徘徊心不定啊伊哟。”
“哈哈……小毛,小蔓梳头打扮,等的可不是你。”
“我知道小蔓姐等的是谁,”小毛笑着一指身后,“呐,人不是来了。”
身穿六九式军装的高大男子,手执包裹,无视一众少女妇人或羞涩、或打趣的目光,绕过老黄牛,淡淡地扫了眼小毛,向溪边走来。
看清来人,一位发髻轻挽,身着浅蓝上衣,外罩黑丝绒坎肩的妇人,瞪了眼小毛,斥道:“别胡说,小蔓都嫁人了,跟何知青有什么关系。”
“绍辉哥!”她旁边几步远的少女,却是双眸陡然一亮,丢下手里的衣物,跳起来,朝青年奔了过去。
女孩身姿玲珑,面容娇美,双眉间一个圆形胎记,状如红豆,殷红似血,绣花包头垂下的雪白缨穗,迎风飘扬,白衬衣,红色镶边坎肩,于青山绿水间穿梭,好似一只空灵的百灵鸟,飞向青年。
李蔓脑中却是轰然一声,想起了,早前咖啡厅里邻坐少女推荐的一本书。
“小姐姐,有空你一定要看看啊,书里的小炮灰,跟你一样,眉间都有一个殷红的胎记,容貌描写吗……”少女端着咔咖、小蛋糕,移坐到李蔓对面,手指划动着手机屏幕,“唔,弯弯的柳叶眉,明亮的大眼如水一般清澈……啧!这描写,够俗的!”
女孩说完,见李蔓偏头看向窗玻璃上的影儿,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下,点了点手机,“我说书呢,不是说你。不过,”女孩撑着桌子凑近了几分,打量着她的五官道,“还别说,这容貌倒好像是对着你写的。小姐姐,你朋友闺蜜里有写的吗?”
李蔓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女孩好似看到了少年时代的自己,对什么都充满了活力和无尽的想象。
“真没有吗?我方才听老板娘叫你——李蔓。这书里的炮灰……也叫李蔓。”
“蔓”又不是什么生僻字,用做名字的多了。李蔓不以为意地翘了下嘴角。
女孩以为李蔓不信,手机一转,推到她面前,点着两个字道:“你看、你看,是不是‘李蔓’?”
李蔓看着名字后面紧跟着的两字,讶异地挑了下眉:“白族女孩!”
“对啊,白族,小姐姐你不会也是吧?”
李蔓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女孩却当成了默认,兴奋道:“哇!那你老家,不会也是有孔雀、野象和凤尾竹的西双版纳吧?”
李蔓眉头微蹙,心里升起了淡淡的戒备,有点后悔方才的回应了。
“还真是啊!”女孩再次将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惊叫道,“天呐!小姐姐,你真要查查身边的人了,这好像就是对着你写的。我跟你说啊,这本书的作者三观超有问题,要不是对书里有关西双版纳的描写感兴趣,我才不看它呢。”
李蔓不置可若地端起咔咖一饮而尽,合上笔记本,准备走人。
“小姐姐你别不信啊,现在的人,心里阴暗着呢,看着谁羡慕嫉妒恨了,暗戳戳搞事的多着哩。再说,万一哪天你被写穿越了怎么办?”
越想,女孩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不免为李蔓担心了起来,兀自拿起咔咖跟在李蔓身侧向外走道:“为防万一,小姐姐,我跟你说说这小炮灰哈。”
“看了文后,为她,我还专门深挖了一下这本书隐藏的细小支脉,比如她父母的爱情。提到这个,就要讲一讲刚解放那会儿的云南边境。”
“说来,当真称得一句‘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土匪、J的残余势力,还有地方上的什么土司头人啊,反正是乱得很……为了建设新中国,消除民族隔阂,加强少族民族对党对人民政府的了解,出兵剿匪的同时,中央还组织了支访问队伍。”
“那个年代,云南很多地方不通路,运输物资全靠马、牛和骡子。小蔓儿的爸爸李岩,当时在大理民贸局工作,常年带着马帮行走于各村各寨,给各民族送去布料、盐、农具和粮种的同时,换回了大量的药材、皮毛、野味、菌子、干果等。因为熟知各民族的风土人情,又有很好的群众基础,访问团一来就被借调了过去。”
“李岩是个很有魅力的人,看书中描写,他要是跟男主出生在一个时代,还真没有男主啥事。说话不但幽默风趣,唱起山歌来,还能引得孔雀开屏,随他翩翩起舞。说起各民族的事儿,更是如数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