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踱步了两圈,最后语气坚定的对范婉说道:“虽说我没法子叫皇上撤了你的罪,但日后在这将军府里,你便再不是囚犯身份,而是个受人尊敬的大夫。”
范婉闻言微微愣住,手轻轻的捋了捋胡须。
她没有点头。
额生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范婉点头,不由脸上笑容一顿,连忙问道:“杨大夫可是担心家人?无需担忧,我可立即派人去将他们接近府来,我听闻杨大夫家里还有两个年岁不大的孙女儿,你且放心,一旦入了府,那就是正经的主子,到时候衣服钗环,丫鬟小厮,都给配上。”
范婉目光复杂的看了眼额生。
终究叹了口气:“倒不是我担心我那两个孙女儿,我是在担心采石场里的武成小兄弟。”
“那孩子至诚至孝,偏偏自小在采石场长大,看着强壮,偏偏底子虚弱,老夫来将军府之前,一直为他调理身体,如今令公子已然大好,我也该回去了。”
范婉见额生还要再劝,连忙开口说道:“我与你的老师吴兆骞,也是老相识了,本来那一日我是不想来的,毕竟我因后宫之事而获罪,这辈子最不想参与的便是后宅纷争,可一听说是你的儿子,我便来了,你也不必劝我,若日后有要用到我的地方,只管去喊,但入府做大夫,就此作罢吧。”
范婉的语气可谓是推心置腹。
额生听到了吴兆骞的名字,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变了话题:“杨大夫竟认识我的老师?”
“他自从宁古塔回去后,身子骨就不大好,后来回了苏州,气候不适应,回了京城时已是病入膏肓,他的儿子来求我为他瞧病,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他最爱说的,便是他的几个学生,虽然我们从未见过,但你们兄弟二人的名讳,我却早已记忆深刻了。”
额生叹息一声:“当初我也是叫老师不要回去,只是老师心系家乡,到底留不住。”
范婉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不回去留在这里就是个罪犯,回去翻了身,哪怕水土不服再回盛京,那也是正儿八经的良民身份,更别说,他好歹也有状元之才,这一辈子他若不翻身,子孙后代的路也就断了。
面上却是一副唏嘘模样。
知道范婉去意已决,额生也知道是留不住了,便派人送范婉回了采石场。
结果一到采石场,就被俞老丈给拦住了。
“杨大夫,求求你救救武成吧,我那孙儿他,他快活不成了。”
俞老丈跪在范婉跟前,老泪纵横。
范婉心里一惊,连忙弯腰扶起俞老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先别忙着哭。”
俞老丈顺着范婉的手劲儿慢慢的站起来,一边哭一边将俞武成遇到的事告诉了范婉,范婉这才知道,因为一只鸡,俞武成差点没被采石场的小吏们给打死,如今已经卧床将近一个月,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就不行了。
“他们竟这么欺负人?”
范婉顿时怒火中烧,却还记得安慰俞老丈:“千万别着急,我去看看。”
说完,带头朝着俞武成的房间去了。
俞武成瘦的脸颊凹陷,眼底无神的躺在床上。
范婉一见不好,赶紧的拿了块桃酥用热水泡了,扶着俞武成就把碗递到他嘴边:“快喝吧,这是我用药材做的补身子的糕点,吃下去就好了。”
香甜的桃酥味一瞬间勾住了俞武成的鼻子。
他立即张开嘴,就着碗沿大口的喝了起来。
温热的桃酥茶一进肚子,俞武成立即感觉四肢都仿佛有了力气,等一碗吃完了,出了一身汗,就好似那沉珂尽去,身子都轻盈了几分,身子也多了几分力气。
“是谁打的你?”
范婉见俞武成恢复了过来,有了点力气,这才问道。
俞武成也不敢隐瞒,连忙将那日发生的事告诉了范婉。
范婉猛然站起来,将碗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咬牙切齿:“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若不是我回来的早,岂不是要白白害了一条性命。”
她回头看着俞武成,漆黑的瞳仁里面满是怒火。
那是对采石场小吏的愤怒。
“武成,这几天你和你祖父,就在屋子里好好的待着。”
俞武成茫然看向范婉。
“放心吧,未来的日子会很好过的。”
抬手拍拍俞武成的肩膀,范婉抬脚走出了房间,不顾别人的窃窃私语,一路走进了小吏们平日里待的院子,过了大约一刻钟,她才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一边走一边拽掉自己的胡须,脱掉身上脏兮兮的外袍,搓掉脸上的皱纹,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
直到走到空出,她从怀中抽出一根奇怪的棍子。
举起棍子朝着天,火折子点燃了下面的引子。
只见一道火光直冲云霄。
远在城外山上的瞭塔上的卫兵跌跌爬爬的下了塔,一路跑到临时办公室:“城中传来信号。”
达楞猛然站起身:“召集人马。”
“时候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范婉:拿下这片根据地,今年过年睡热炕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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