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视。
“感情你是来看他?”水渊内心妒海滔天,语气里不免多了几分酸意。
范婉闻言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眉眼,沉默半晌,就在水渊以为她不想回答的时候,才缓缓开口说道:“要说对不起,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大爷了,他着实是个好人,待我极好,这些年未有二色不说,便是我一无所出,也不曾说过我半句……”
“我这一去,便再无相见之期,只望他再觅良人,生几个孩子,过上琴瑟和鸣的好日子,否则我这辈子,怕是心下难安了……”
说到最后,还忍不住幽幽的长叹一声。
水渊:“……”
什么意思?
难不成贾蓉一天不娶妻,她就一天放不下,就要在心底挂念一天?
这怎么可以?
水渊表面一言不发,心底里已经将京城中适龄的女儿家都给扒拉了一遍,只等着贾蓉妻孝一过,就让人上门给他说亲,说起来,宁国府也算是高门大户了,贾蓉本人也是年少有为,前头的奶奶又没留个一儿半女的,找个老婆不算难。
可难就难在,是继室。
秦氏身份本就不高贵,再娶一个恐怕也只能往低里娶,可这样的话……还能娶到好的么?
这一瞬间,水渊也感觉到了荣国府老太太是多坑了。
范婉怎么都没想到,这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大半天,最后还是进了炼虚宫。
水渊轻咳一声说:“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儿了。”
天王塔的镇塔道士清晖俗家姓氏姓田,乃是宫中兰妃田氏的同胞兄长,也就是说,这位体弱多病的老道长,真实身份其实是端王水渊的亲舅舅。
因为年幼受了灾,导致身子骨极差,后来又出了家,这辈子是无缘子嗣了,所以水渊算是他唯一的晚辈。
水渊让范婉戴上帷帽,带着她从山下开始爬山。
“你能受得住么?不若我扶着你?”
水渊小心思满满的说道,还不忘多加一句:“你扶着我的袖子便可。”
“受得住,我也不是头一回爬了。”
范婉笑眯眯的就给拒绝了。
水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委屈巴巴的扔下一句:“若受不住只管跟我说。”
范婉没有推辞,只是一路爬到山顶,也没有开口求助,只是表情有些勉强,看到水渊忍不住叹息,让范婉在门外修整一番后才敲了门。
门内的小道士看到是水渊,连忙双手合十见了个礼:“端王殿下。”
水渊对小道士点了点头:“清晖道长此时可有空?”
“旁人来不见,端王你自是不同的。”
小道士侧过身子,让开一条路,水渊带着范婉进了门,一路上很是顺利,连个人影都没碰着,水渊走在旁边小声的给介绍道:“这个门是专门留了给天王塔的人进出的。”
说起自己的舅舅,水渊眉眼间多了几分轻愁:“以前塔里人是很多的,如今换做清晖道长,塔里的人渐渐也没了,只留下几个道童伺候,所以很是清净,你过去了便与我舅舅在一块儿,他这人喜静,轻易不出门,我和母妃最担忧的便是他的身子。”
很快,就到了天王塔里。
清晖对于水渊的到来很是意外,等看到他身后的女子时,那份意外就多了份了然。
“你这是……”
“事急从权,还请舅舅收留她一段时日。”
水渊看了眼范婉,便凑到自家舅舅身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清晖先是一愣,随即一把攥住水渊的手腕:“你跟我来。”
说着,便将水渊拉到了内屋。
“她到底是谁?你又为何将她带到我这边来?你给我说清楚了,不然我可不会帮你。”因为焦急,清晖脸都涨红了,眼看着蠢蠢欲动的想要咳嗽。
水渊连忙为他拍背:“您别着急,我告诉你便是。”
水渊已经知道范婉的新身份,此时便按照范婉所言,将范婉新身份的遭遇告诉了清晖:“……如今她独自孀居,一心想要出家,我这……”
“我这着实不想让她自此青灯相伴,了此残生,便想求舅舅帮个忙,先让她在塔里住一段时日,好打消她出家的心思。”
清晖蹙着眉头,看着水渊半晌,终究是叹了口气。
“说到底,你还是像你的父皇。”
清晖摆摆手,背过身去:“人留下,至于打消她的念头便恕我无能为力,日后她若是想要出家,我亦不会拒绝,若她变了主意,我也不会阻拦。”
水渊见清晖坚持,到底没再多言:“那便这样吧。”
清晖见他满脸不情愿,到底还是忍不住的拍拍他的背:“你身份与之不同,若真的喜爱,倒不如就顺了她的意,不要因为你的感情而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就如同你娘。”
水渊这下子再没说话,出去后只和范婉点了点头,说了句:“稍后伺候你的人会过来,你便好好安置吧。”
说完后,没等范婉反应,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路骑着快马,风驰电掣的回了家。
他内心不时回响着清晖那句‘不要因为你的感情而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