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婉蹙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尤其那薛蟠还是因为打死了人才上京的,应天府那儿早已被判了死罪,也就是说,这薛蟠如今就是个没身份的人,也敢这般张扬,这若是被捅出去了,哎……这二太太可真是,怎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旁边原本喝着酸梅汤的林黛玉,却是一脸若有所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咸淡。
另一边,薛姨妈也正与王夫人聊着天。
她如今客居到荣国府来,一路上准备了不少见面礼,刚才打发了婆子去送,却被告知,家里的四姑娘还有那位林家表姑娘去了宁国府,院落大门落了锁,只留下几个婆子看门。
寒暄完了薛蟠打人的事,薛姨妈才问道:“这四姑娘与那林姑娘是个什么章程,怎的天都黑了,反倒是去了东府?”
“这你有所不知,那扬州的林姑爷仰慕东府涂夫子才学,特意写了信来让黛玉去东府拜了师,今儿个你们来了,白日里老祖宗让告了假,玩闹了一日,如今是回去补作业去了。”说起这件事,王夫人倒是挺高兴的。
她不喜贾敏,连带着对贾敏的女儿也爱不起来。
老太太的心思她知道,只是……自从珠儿去了,宝玉便是她唯一的儿子,如今尚在两小无猜,宝玉便要日日看到那林姑娘,若日日相伴着长大,日后感情深了,再成了婚,她哪里还能拿得住婆母的架子。
再说了……
元春是有大造化的,若能成了二皇子继妻,日后二皇子……她女儿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后,宝玉就是那国舅爷,到那时候,便是公主也配得。
所以林黛玉搬家再拜师,平常轻易不与贾宝玉见面,于她来说,却是再好不过了。
如今她瞧着林黛玉,也多了几分真心的疼爱。
“也不知那位夫子多高的才学,才能让远在扬州的林姑父都有所耳闻,特意上门拜师。”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薛宝钗突然开口感叹。
王夫人帮着解释:“那东府的蓉儿媳妇疼爱家里的女孩儿,不仅为四姑娘找了举人夫子开蒙,还特意去金陵老家寻了位知名的画夫子教授画画,光束脩一年就要用掉二百两,更别说这吃的、用的,伺候的丫鬟小厮,四季衣裳,新书孤本,夏日冰盆,冬日炭盆,都是尽数供应,两位夫子年纪大了,更有大夫每旬上门请脉,以保证两位夫子身体康健,能好好教导姑娘。”
薛姨妈越听越咋舌,最后目瞪口呆:“乖乖,这教导公主也就这般了吧。”
“妈可别胡说,哪里能跟公主娘娘比。”
薛宝钗连忙开口拦了薛姨妈的话,生怕这不靠谱的亲娘再说出个不中听的。
这里是京城,可不是金陵,行事说话都要万分小心才好。
“不要紧,自家屋里,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王夫人摆摆手,很是无所谓。
薛宝钗却不敢当真。
自家亲娘兄长,在金陵地界儿张扬惯了,就怕他们没了戒备,到了京城也胡言乱语,天子脚下,一块砖砸下来都是个官,真惹恼了谁,再后悔可就没用了。
“说起来,二兄是为了宝钗报了郡主伴读的小选?”王夫人将话题扯到薛宝钗的身上。
“可不是嘛。”薛姨妈听到这话,立刻笑出声来,明明只是报选,却仿佛已经选上了一般,心情极好的说道:“年底大郡主便能开蒙,到时候要在下面的女孩儿里选几个性情温和,又有才学的姑娘做伴读,前些时候,二兄特意写了信,让宝钗好好准备,若是到时候能选上伴读,咱们家也算是缓过来了。”
自从她的丈夫离去后,薛家的财物她揽了不少,但大头还在族里,她只能带着家里的私产和自己的嫁妆关起门来度日,若薛蟠是个中用的也就罢了,有了本钱总能恢复父辈荣光,可奈何薛蟠是个不中用的,还犯了要死的大罪,家里的铺子账本子,反倒还要依赖小女儿。
虽然娘家显贵,薛家氏族忌惮,可再显贵哪有自己的儿女好了强。
再加上宝钗若能当上伴读,日后寻个四角俱全的婚事,也能多些助力,不然,就他们孤儿寡母的,宝钗想嫁到好人家,怕是也难。
“若真只是为了伴读的事,倒不如去东府求见一下蓉儿媳妇。”王夫人捻着佛珠出主意。
“怎么说?”薛姨妈立刻焦急的问道。
“去岁夏至,蓉儿夫妇俩曾带着北静郡王世子去城外庄子上避暑,说起这位北静郡王世子,那可是大有来头,乃是宫中圣人最小的儿子,因为北静郡王受了伤,下头又没有个儿子,这才过继到了郡王府,当了小世子。”王夫人歪过身子,小声的为薛姨妈解释道:“说起这小世子,与端王关系极好,若能得他美言几句,这伴读之事,那还不是稳稳当当的了。”
都知道宫里适龄开蒙的小郡主一共三个,其中端王府就占了两个。
薛姨妈一听,顿时惊叹:“没想到东府还有这层关系。”
她高兴的连连搓手:“若真能内定了这伴读的名额,便是花再多银子,我也是心甘情愿。”她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两圈:“也不知这蓉儿媳妇可有什么爱好,我总得送到人家心坎儿里,才能求人家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