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婉背靠着六角亭的柱子,满是探究的看着小赵氏。
齐国公府与荣宁二府关系一直不错,在陈瑞文继承爵位之前,先齐国公陈翼曾是老国公贾源座下大将,后被推举成了镇南将军,与南安郡王一同坐镇南海边关,少年时,贾演曾将一母同胞的妹妹嫁给陈翼,奈何天生福薄,嫁过去不曾生下一儿半女,短短十年便香消玉殒。
而那十年间,陈翼并未纳妾,更无子女,贾氏去后,守孝五年方才续娶了陈瑞文的亲祖母。
陈瑞文的父亲之所以能以幼子身份得世子位,也是因为陈翼将他过继到了贾氏名下,否则这陈瑞文又怎么能越过几位伯父继承爵位。
陈瑞文承爵后,对贾府是当做正经外祖家看待,逢年过节该给的年礼不会少,范婉不会记错,年前最丰厚的那几笔年礼,里面就有齐国公府。
‘四王八公,同气连枝’。
这句贾母时常挂在嘴边的话,绝非空话,四王八公间的联系,远比范婉知道的紧密许多,所以说,小赵氏作为陈瑞文次子的妻子,实在没道理陷害她。
除非……小赵氏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齐国公府的意思。
想到这里,范婉看向小赵氏的眼神就变了。
如今帝皇老矣,太子未立,正是几个皇子斗争激烈的时候,此刻小赵氏的所作所为,若是平常,范婉还能往风花雪月上头想,可现在,却是不得不多想了。
正如小赵氏所说,她父亲是工部侍郎,督造了几位皇子的王府,对几个王府的构造可谓了若指掌。
别看工部是个冷衙门,平常不起眼,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很可能成为某方势力成败的关键,比如说……冲入后宅控制地方妻儿之类的下作手段。
虽有‘祸不及妻儿’一说,却也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说,毕竟‘史书由胜利者书写’。
范婉越想越多,几乎要将那幕后的主使者给妖魔化了。
许是范婉的眼神太锐利,小赵氏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了。
“秦,秦姐姐你为何这样看着我?”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
“这里有个脏东西,我帮你擦一擦。”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范婉表情一变,笑眯眯的凑上去,捏着帕子亲昵的为小赵氏擦了擦脸,然后顺势牵住她的手。
既然小赵氏不让她走,那她就不走了,倒要看看小赵氏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就贴着小赵氏,一旦有危险就拖着小赵氏挡刀,她就不信了,如果真有了危险,这小赵氏能宁死也要拖她下水,再说,她如今的力气……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她,也没那么容易。
“好了。”
随意的擦了两下,范婉收回帕子:“妹妹将我带到这里来,当真只是想与我说说话?”她捏着小赵氏胳膊的手微微用力,压低了嗓子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样:“就没有旁的事?”
她轻轻的拍拍小赵氏的手背,意有所指:“咱们几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妹妹有话当直说才是。”
小赵氏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反手热情的拉住范婉的手:“姐姐这番话,倒显得我小人之心了。”她轻咳一声,左右观望了一番,才靠近范婉小声问道:“我只听闻姐姐做生意很有一手,今日特意来讨教的。”
范婉:“……”
所以这么神秘兮兮的把她拉过来,只是想问问怎么做生意?
“不怕姐姐笑话,咱们府里……嗐,别瞧着齐国公府名头好看,实则家里着实不大行了,老爷上头四个兄长,如今全都靠着府里养着,下头还有五六个儿子,我家二爷瞧着不错,却只一脑门子往书里钻,一点儿庶务都不懂,等日后大爷当了家,不分家还好,若是大爷狠了心分家,真是眼前一抹黑,看不清前路了。”
小赵氏说的又急又快,就在范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家里的事给秃噜了个干净。
范婉神情有点呆滞。
这么说,刚刚她脑补的那一大串,都是毫无根据的胡乱猜测咯?
“妹妹是诚心实意与姐姐讨教,万望姐姐教教我。”
小赵氏姿态摆的极低。
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范婉也没失去警惕,她可没忘了瑞珠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所以她说的极其保守:“妹妹说笑了,说有一手实在谈不上,主要是家里的老爷信任我,不仅将府里铺子的账本子给了我,还将族产大任交给了我,与其说是我有本事,倒不如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占了祖宗的光。”
“咱们家主子拢共五个,下人们嫌多上半年还被我放出去一批,所以也就是瞧起来热闹,若真的了解了家里的情况,恐怕妹妹就说不出‘姐姐做生意是一把好手’这样的话了。”
范婉说的委婉,却不想小赵氏反应却极大,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来:“你家老爷竟将族产交给了你?”
“我家老爷乃是宗子,他自己又不乐意管这些琐碎之事,交给我又有什么不对?”范婉莫名其妙的看向小赵氏,仿佛被她的举动给吓到了,心底却在警铃大作。
不对劲!
这小赵氏的反应太过强烈,范婉想也不想的按住她的手腕:“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