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范婉绝对够不到的地方。
放完笸箩,他舒了口气,转身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等待着秦氏穿好衣服进来。
至于秦氏会不会出去喊人……
已经完全暴露自己的水渊并不担忧,除非秦氏真不想活了,否则她绝对不会干出那样的蠢事。
范婉确实没有闹开的打算。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在脑海中回忆自己刚刚的一系列行为,再三确认没有疏漏的地方,这才脚步沉重的,慢慢地往内室挪,里面的人似乎也不着急,悄无声息的等待着。
内室和外室间只隔了个屏风,所以就算是挪,也很快挪进了内室。
范婉双手抱臂,缩着脑袋一副小可怜样,进了内室也站在距离水渊最远的地方。
“过来。”水渊开了口,目光却死死的盯着那道身影。
只见那道纤细的身影猛地一颤,却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两步,显然对他惧怕不已。
“殿下有什么话这般问就是,民妇听得见。”范婉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在微微的颤抖着,面上凄楚惶恐,脑内CPU却在疯狂运转,只等着水渊询问关于玉佩的事,就能做出最完美的回答。
却不想,水渊直接走到范婉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夏至次日,你可去过炼虚宫?”
CPU瞬间卡壳。
炼,炼虚宫?
范婉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水渊。
随即猛然发觉自己的反应不对,心一沉,头皮顿时冒出一层冷汗,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虚弱回应:“殿,殿下怎么知道?”
“夏至次日巳时三刻左右,你携一小童登上了炼虚宫天王塔,同一日,二皇子妃巳时左右自南北峰相连的瀑布拱桥失足落水,所以……”
水渊垂眸,盯着范婉的表情,不放过她一丝情绪波动。
拱桥失足落水……范婉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天看见的凶案,那个穿玄色衣裳的男人将那个湘妃色衣裳的女人推下拱桥的画面。
原来……那个女人竟然就是刚刚薨逝二皇子妃么?
水渊突然微微倾下身子问道:“你都看见了吧。”
“没有!”
范婉想也不想的否认。
她不停的摇头,也顾不得眼前男人是不是皇子,直接侧过身子从水渊身边走开,走到梳妆台边,手撑在了妆台上,明明否认了,可那姿态却仿佛在说,她确实看见了。
“她真的是自己落水的?”水渊快步走到范婉身侧,隔了大约一尺距离。
范婉再次侧过身去,不看水渊的脸:“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满满的逃避姿态。
反应不对劲。
水渊眼底满是探究,看来二皇嫂的死真的有问题。
“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了。”
水渊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转身就准备走。
范婉这才全身脱力似的,靠着梳妆台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却不想,那道本该离去的身影突然回过头来,直冲冲的冲到范婉跟前,双目盯着范婉的眼睛:“今日确是我的不是,冒犯到夫人,本殿下欠夫人一个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可托人去找福源楼的掌柜。”
说完,也不等范婉反应,直接按着窗户轻轻一跃,猴子一般轻盈的上了墙,飞速的离开了。
范婉呆坐在地上好一会儿,这才起身迅速脱掉衣裳,将屋子里的狼藉收拾好了才上了床,等终于重新躺下后,范婉才终于长吁一口气,忍不住轻叱一声:“道貌岸然的狗东西。”
就这么干躺着,也不知躺了多久,天都有些蒙蒙亮了,她才起身重新点燃蜡烛,快步走到梳妆台前。
昨天夜里她就发现了,她的妆奁被人动过。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最下面抽屉里原本正放的小玉佩,此时被翻了个面,下面缀着的络子,也不是她之前摆的模样。
果然,问什么二皇子妃的死因都是借口,看小玉佩才是真的。
不过……
她去炼虚宫不是秘密,可这四皇子,又是从哪里知道,她曾经登上过天王塔的呢?
一谜解开,又添一谜。
范婉突然觉得这四皇子身上,也处处是秘密。
将妆奁重新收拾好,又端着凳子把博古架顶上的笸箩取下来放回桌上,这才重新回到了床上,一夜没睡的她还得继续熬一会儿才行,不然脸蛋子红扑扑的,谁会相信她病了?
第二天水溶他们辞行的时候,就听说大奶奶病了。
水溶是真有些担心,这些时日他在庄子里,也是多亏大奶奶照顾,临走前还不忘让奶娘去探病,说实在不行,就拿着他的名帖回京城去请太医去,总之务必好生照料。
水渊则是翻身上马:“先去见父皇,若病的严重,倒不如直接从行宫里请太医。”
水溶叹息着爬上马车:“能到行宫的太医都是负责给圣上娘娘们看诊的院判,我哪里敢劳烦他们。”
他如今已经过继成了北静郡王世子,严格说起来,他虽是皇帝血脉,却已经不算是皇帝的儿子了,做人就是得清醒些才好,什么身份办什么事,僭越惯了,最后倒霉也只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