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琅在沈家宅院里等了三天, 终于迎来了进宫日子, 清早起身梳妆, 收拾妥当之后,便动身进宫。
夏贵妃传召不只是她一人, 燕琅进了宫门不久, 正同禁军验明身份, 便见郑夫人带着女儿到了, 远远瞧见她, 笑着点了点头。
两家从前没什么深情厚谊, 但既然同样仇视夏家,那就是一条船上朋友。
郑夫人就她与裴绍义绝之事温声宽慰了几句,末了,又相携往内宫中去,没走多远, 便见一个领事内侍带着人走过来, 瞧见她们几人, 笑吟吟道:“郑夫人,沈娘子,皇后娘娘得知你们进宫, 特意叫奴婢请过去说话呢。”
燕琅进宫次数少, 不知道这内侍身份, 郑夫人却识得, 向她点一下头, 示意无碍, 笑着谢恩之后,便由那内侍引路,往凤仪宫去。
皇后也是快五十岁人了,即便妆容再精致,保养再得宜,脸上也不免显露出岁月匆忙走过留下痕迹。
大概是因为日子过得不顺心,她眉宇间嬴荡着一股淡淡苦意,嘴角习惯性抿着,看起来异常严肃。
见了郑夫人母女和燕琅,皇后略微显出几分笑意,吩咐看座之后,先向燕琅道:“因为裴家那些事情,近日建康议论纷纷,本宫听人提了几句,都觉得心下愤愤,你这个身在局中,怕是更觉难捱,好在还有太子主持公道,总算没委屈了你们娘仨。”
燕琅从这话中感受到了难以掩饰傲慢,暗暗皱眉,脸上却感激道:“太子殿下大恩,臣女铭记在心,沈家也不会忘记。”
“不错,是个知恩图报,总算不曾枉费了太子一片好意。”
皇后唇角笑纹扩散开,满意颔首,向一侧早早到来承恩侯夫人道:“这么标致一个人儿,裴绍偏不珍爱,却要到外边儿去寻些脏臭,真不知他是怎么想。”
承恩侯夫人心知她这么说并不是真想为沈蘅主持公道,无非是想借踩夏清岚话头,顺带着贬低夏贵妃罢了,毕竟那俩人是嫡亲姐妹。
她笑了笑,顺水推舟道:“夏家出来姑娘,连毒死婆母和儿媳妇这种事都敢做,娘娘便可知他们家教如何了,养出那样不知羞女儿,又有什么奇怪。”
皇后脸上笑意愈深,就着这个话题跟她们说笑一会儿,却听殿外宫人前来回禀:“娘娘,贵妃娘娘宫里来人了,这会儿正在外边等着呢。”
皇后听罢,脸色明显阴郁下去,大抵是怕自己避而不见会叫几个命妇觉得自己胆怯,便沉下脸去,道:“叫他进来回话。”
宫人应了一声,不多时,便领着一个内侍入殿。
那内侍向皇后见了礼,这才道:“贵妃娘娘传了几位夫人进宫,裴家夫人已经到了,郑夫人和沈氏却是左等不到,右等也不到,再差人一打听,才知道是到皇后娘娘这儿来了。”
说到这儿,他目光在郑夫人和燕琅身上一转,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森寒:“贵妃娘娘叫奴婢来传个话,说几位不必急着过去见礼,在皇后娘娘这儿用过午膳再去也是一样,她有是空档,可以慢慢等。”
他这话看似温和谦卑,实则暗含锋芒,郑夫人和燕琅都听懂了,皇后自然也能明白。
她专程传召这几人过来,原本就是表明自己庇护姿态,现下夏贵妃却公然令人前来传讯,话里话外都是那么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意思,如此张扬跋扈,岂不叫人觉得皇后无力弹压妃嫔,管束后妃?
皇后眉宇间闪现出一抹怒色,毫不客气道:“你去回禀贵妃,郑夫人和沈氏是本宫客人,今日怕是无暇前去见她,左右夏夫人和夏二娘已经到了甘露殿,叫她好生宽慰自己母亲和妹妹便是,别想些有没!”
内侍满脸恭谨低下头,语气却为难,隐约带着几分讽刺:“皇后娘娘话,奴婢自然遵从,贵妃娘娘也不敢不从,只是今日陛下在甘露殿,也说是想见一见郑夫人和沈娘子,叫久等着,可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燕琅垂着眼坐在一侧,悄悄看了皇后一眼,果然见她面孔有转瞬扭曲,端着茶盏手背更是青筋崩起。
系统忍不住道:“夏贵妃要是在这儿,一定会被愤怒皇后变成手撕鸡!”
燕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死命给忍下了,否则在夏贵妃变成手撕鸡之前,皇后一定会叫自己好看。
她低下头去,遮掩了情绪,皇后强忍着怒气,将手中茶盏搁下,却听殿外再度有人回话:“娘娘,太后娘娘在秋月楼设宴,请您和郑夫人、沈娘子过去呢。”
皇后不易察觉松了口气,斜了夏贵妃宫中内侍一眼,冷哼道:“知道了,退下吧。”
那内侍脸上笑意破碎了一瞬,旋即又恢复如常:“既如此,奴婢这就去向陛下和贵妃娘娘回话了。”
皇太后是皇帝生母,只是这些年来不再管事,但郑家毕竟是她母族,郑夫人也是她侄媳妇,夏贵妃有意对她们动手,她怎么也不可能不管。
皇太后年岁与裴老夫人相当,眉宇间却仍旧能看出年轻时候清丽影子,叫燕琅过去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唤了郑六娘近前,和颜悦色嘱咐了几句。
燕琅之前在皇后那儿也曾经听承恩侯夫人提起,郑家这位六娘子是要嫁入皇家做皇子妃,只是究竟是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