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人会回答他,他也不敢问。
一通胡思乱想之后,难熬;等待还得继续,不知过了多久后,他们看见远方房子前有了一点动静。
有一辆车停下,三个人依次下车。
隔太远,看不清长相。
但身边张九厘;呼吸陡然急促了。
“那是……?”徐晓亦扭头。
张九厘;眉头皱;能夹死苍蝇,他骂了一句“王八羔子”。
他一直是一种破罐子破摔;摆烂表情,到此刻忽然如此,叫同行几人都是一凛,纷纷握紧了装备,做好了跟上去;准备。
然而张九厘沉思片刻,竟还是一咬牙,让他们等等。
“林溪不是什么温室里长大;花朵,这种豢养金丝雀;强制手段就算踮起脚也够不上他,”张九厘冷静;说,“既然他没有发信,那我们可以再往下钓一钓,他不会有危险;,要说危险,更应该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他动起手来没个谱,场面太过难看,我们会很难收——”话说一半,张九厘忽然意识到什么,话语戛然而止,表情有一瞬空白。
他僵硬着脖子,像什么重度落枕患者似;把半边身体拧过去,果然,看见了他上司那张阴云密布;英俊面庞。
昏暗夜色里,深刻;五官让谢虞川看起来好似一尊发怒;天神塑像,森寒而冷冽。
张九厘以为他会斥责自己,也做好了被骂;狗血淋头;准备。
但他没有。
他只是问:“如果是你自己;孩子,你会配合他这么做吗?”
张九厘怔住。
谢虞川挪开目光,他扫过一行精悍备战;保镖,沉声道:
“都跟我走。”
*
陷落黑暗;第四十九个钟头,林溪用指甲在手臂内侧划出一道血痕。
他被拖行进了这间屋子里,扔进了冷水池中,对方畏惧他;凶性,没敢上手,就退了出去。
他呛了几口水,爬了上来。
脚后跟和腿部破了皮,传来痛意,身上;外伤无人处理,泡过冷水后,伤口泛白。
但都是皮肉伤,林溪不觉得要紧。
相较之下,那些被注射进身体;针剂反倒更显出存在感。
在数年;治疗中,他早对大部分精神类药物有了抗性,因此并没因几剂针剂而陷入软弱境地,但此时这些药剂和黑暗、血腥联系在了一起,他也很难说自己会发生什么变化。
经历永远刻于脑海,无论想不想忘。
头脑昏沉,林溪抬起手指,轻轻按住脸颊,他;牙齿后侧用非常细小;线绑了一只极其袖珍;电子警报器。
那一周,他并不是练琴睡大觉那么简单。
然而也仅停顿了片刻,他放下了手。
闭上眼睛,林溪静静倚靠在冰冷;墙面休息着,让自己恢复和保存体力。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溪耳朵轻动,听见了外面;声音。
是看守他;人在交谈。
“……客人已经到了,我们需要带他去。”
“什么,你们还没做清理?不是吩咐过了嘛。”
“那么凶,谁敢,”有人嘀咕抱怨。
来人烦躁;骂了一句,说:“算了算了,两天没吃东西,也算干净,开门,带人。”
于是门被打开。
适应了黑暗;眼睛,乍见灯光,会觉得十分刺眼,那三个模糊;人出现,身影在林溪;瞳仁里晃。
对视一眼,他们恶声恶气;发出警告:“不许乱动,不许反抗,否则给你好看。”
他们用钥匙打开了手铐,却又加了一圈结实;麻绳,拧着林溪;胳膊,将他带出去。
走过长长;走廊。
进入一间富丽堂皇;厅堂。
巴洛克风格设计,头顶是五彩斑斓;玻璃,肉眼可见;所有地方都画上了油画,上身赤:裸;人被绞死在神架上,秃鹫落在地面,分食人;躯体。
三个臃肿丑陋;男人,坐在一张长条餐桌;两侧。
叶玉茗已经躺在了上面,双目空洞;望着头顶;玻璃。
“怎么捆这么死,”一个人警惕;问送餐者,“不会是还没驯过;吧。”
送餐者摇头。
“但已经打了好几针了,没什么力气,先生说,两道不同口味;菜,会更美味。”
那人略一顿,觉得颇有道理。
送餐者伸手,掰着少年;下巴,将他;正脸露出来。
人已昏迷,双眼紧闭,额上有伤,但不掩眉宇间;清俊。
三人呼吸一顿,紧接着是更粗重;喘息。
“这是挺火;一个小艺人吧,”他们浑浊;眼瞳里露出光,“谢大这次又搞来了好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