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挖矿,朱祁钰便开始眉飞色舞了。这个是真让人高兴,光佐渡、石见两处矿山,就能挖出上亿两白银。
这比抄家和灭佛可省心多了。
想到灭佛,朱祁钰又向张宁问道:“靖之,你说该不该在日本灭佛?当地百姓支不支持我灭佛?”
在参与攻日之战的文臣武将中,朱祁钰更愿意听张宁的见解。江渊、岳正、徐亨等人的位置太高,更容易当局者迷。
一提到灭佛,张宁也来劲了:“微臣以为必须灭佛,日本的佛教跟咱大明有本质不同。
咱大明立国之时,太祖皇帝已经对佛教进行了很大限制。
而在日本,佛教不仅干预军政,甚至方方面面都有他们的影子。
那些将军、大名等权贵退位了之后,大多会出家为僧,还有许多自己建造佛寺的。
那些僧人兼并土地,给百姓放贷,等等不法之事,不可胜数。
相当于百姓是受幕府和佛门双重压榨,若是圣上灭掉佛门,百姓自然无不拥戴。”
朱祁钰点点头,心中暗道:我想也是,达官贵人喜欢佛门,还有情可原。底层的贫苦百姓喜欢佛门,那就有些过于博爱了。
人家僧人不交税,不服徭役,甚至连佛经都不用背诵。底层百姓却天天被赋税徭役压得直不起腰来,竟然还去跟大和尚释某某共情,真是一种很有趣的心理状态。
朱祁钰又问道:“爱卿估算估算,在日本灭佛,能有多少收益?”
张宁回道:“臣不敢妄言,只是金、银、铜钱的话,折合下来,也就两三千万两吧。如果有田产、珠宝、字画算上,那就多了。
光僧人手中的土地,恐怕就不下十万顷。”
“他们手里有这么多金、银、铜钱?”
张宁十分肯定地答道:“实际数额比微臣的预估只多不少,您想啊,放贷这个行业几乎全掌控在僧人手中,他们当然钱多了。”
朱祁钰点点头,儒、释、道三家眼看都要被得罪干净了。
略一犹豫之后,朱祁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朝鲜的近况如何?”
这个问题就轻松多了,张宁笑道:“朝鲜本就尊奉大明,更何况朝鲜的精锐已经在这两年的战争中消耗殆尽了。
圣上又迁了许多汉人、苗人、瑶人过去,完全无需担忧朝鲜动荡。
倒是辽东,兵力空虚,人口不足。而且辽东的文臣、武将、镇守太监多行不法,需要大力改革才行。”
朱祁钰接受了张宁的建议,接下来便只讲些朝鲜、日本的风土人情,宴席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方才结束。
宾主尽欢,各自散去。
朱祁钰把黄七叫住,留下来单独聊天。黄七作为监军,得问他一些机密之事。
凝香站起身,对徐永宁笑道:“小叔叔留一下,我们一起去湖边走走?”
徐永宁闻言一愣,去湖边走走?
“一会聊完,你直接从昆明湖玉堤走到头,出齐王府正门,再坐马车回城呗。”
两人出了南厅,走出数十步,凝香回头向朱文芳问道:“你和阮竹跟着我俩后面做什么?”
朱文芳一脸无辜地回道:“我也不想啊,晴儿想请小娘去教她画画啊。那我就得跟着您,不然一错眼珠的功夫,您就跑回灵玉宫粘着爹爹去了,到时候我上哪找您去。”
一提到作画,凝香俏脸一红,揶揄道:“伱这孩子,早晚得改姓徐。那正好我们溜达到湖边去,跟小叔叔聊完,就去碧玉舫教晴儿画画。”
“小娘您的脸怎么红了,很热吗?”
“哎,多吃了两杯酒,被风一吹,是有点热。”
几人一边走一边聊。
没几句话,凝香便向徐永宁摆起了功劳:“小叔叔你是不知道,去年恩科、今年正科的进士里,就那么几个没有成亲的,京师多少权贵疯了一样争抢。
我们姐妹几个硬生生替你扛住了。回头你亲自看看吧,今年的探郎乔凤真的很不错。
多少人想抢来着,就连我们的姐妹定北侯夫人,都被我们忽悠走了,就专把乔凤给你留着呢。”
徐永宁虽然在后面历练了好几年,但到底年轻,听到这话,大受感动:“嫂嫂在上,小弟高低得给您磕一个。”
凝香点点头:“好好好,等咱妹妹成亲的时候你再磕吧,我高低得受了你这个头。”
两人说说笑笑,商量好了做媒的细节。凝香这媒人真负责任,允诺给徐永宁的妹妹和乔凤安排一场不着痕迹的相亲。
徐永宁心满意足地沿着玉堤,径直出了王府正门,坐上马车回定国公府去了。
朱文芳笑道:“小娘真是好媒人。”
凝香笑道:“勋贵与新科进士联姻,这都是特殊情况。一则你爹爹有把握控制住朝局,二则你爹爹的皇位得来比较偶然,有时候只能让渡一些利益给朝中文武。
但是这些未婚的新科进士太年轻,又与勋贵联姻,早晚成为重臣,可谓前途无量。
让勋贵与重臣联姻,不是长久之计。
你掌权之后,得有意地进行抑制,不要让这种联姻成为常态和定例。”
朱文芳点点头:“这我倒是还没细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