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珩,你明日进宫,去打听打听云昭仪。”
“公主是怎么了?”
李盏瑶便将陈南青与自己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张珩。
张珩听完,也说:
“公主,我也一直觉得,您不该回来的。”
李盏瑶看着院内疯跑的格非,幽幽道:
“内书堂有最好的先生,有大沥最全的书籍,时刻都有最激流的先锋思想。我不能因一己之私,剥夺格非站在顶端看云的机会。我对她最大的企盼虽是健康快乐,但所有的路,我该让她看看。这样,她才真正有机会选择自己喜欢的,合适的道路,而不是被动选择健康快乐。”
这,才是一个好母亲吧……
她一生求而不得的好母亲。
至于李辄,也许从前爱意是真的。
但在无上的权力,永远有最美女子供他选择之时,所谓爱意,深情,都会是自欺欺人。他有了自己的皇后,自己的宠妃,自己的孩子……
他是帝王,不会蠢到,亲手砸破国家的伦理纲常,然后成为千夫所指的畜生。
起码,她自己不会。
张珩知道她说得没错。
可他担心,担心他的公主再也不是他的了。
李盏瑶见他不安的模样,安慰道:
“好啦,我知道你的担心,你放心,我们不会一直呆在都城的。等格非大一些,学习上了道,我们就去封地。还过从前那样的日子。”
张珩无奈叹笑,“公主知道些什么。”说着就起了身。
她知道什么?
她什么也不会知道。
李盏瑶问:“干什么去?”
“去打听云昭仪啊。”张珩回。
正好天星进来禀告,“公主,程将军来了。”
“快请进来!”
李盏瑶话音刚落,就听远远有人朗声笑道:“我已经进来了!长公主殿下!”
李盏瑶笑着看着潇洒飞扬的少年,几年不见,却更意气风发了,眉眼里是藏都藏不住的自信闪耀。听他叫自己长公主殿下,李盏瑶嗔怪笑道,“打趣打到我身上来了?”
程英讨笑着坐下。
李盏瑶问:“你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一年前,大沥攻打北戎,一场鏖战,持续了近半年。李盏瑶听说大沥落了下风,放心不下,便去了边境线上。在程英的帮助下,以军医身份,呆在军营一月有余。
一个小小的军医,即使不刻意瞒,李辄知道她在军中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
程英坐下后,自觉给自己倒了杯茶。
“多亏了姐姐,早就好了。就是遇到阴雨天时,会有些酸痛。打仗的人只留下这点伤,已经是万幸了。姐姐回都城怎么不给我来封信?我也好给姐姐接风洗尘。如今北戎定了,我反正整日无所事事,快闷死了。”
“那正好,我有个苦差事,你愿不愿帮我呢?”李盏瑶笑着看着他。
程英放下茶水,来了兴致,保证道:“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盏瑶指了指院子里,趴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小格非,“她喽。”
“格非?”
“请你当她的先生,可以吗?”
“嗯?”程英双眼不禁放大,“姐姐,格非是女孩子,我好像也没什么能教她的啊……”
“你可是大沥最好的将军,是史上获封‘护国柱石’最年少之人。骑马,射箭,兵法,计策……你能教她的可太多了。”
“姐姐,”程英哎哎长叫了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格非是小女孩,学那些很辛苦的。而且,姐姐,你看看我,一身的伤痕,皮糙肉厚,这些放在男子身上是气概,可女子……”
程英面露担忧地看着李盏瑶。
“谁说女孩子就一定要美,一定要柔弱,一定要走一条轻松的路呢?你所说的那些辛苦,不是无畏的辛苦,他们是打磨的砂石,是雕刻的锋刀。格非不要做一朵娇艳的花,任人采撷。她会有一艘船,而舵主就是她自己。我要做的,就是在她掌舵前,帮助她获得远航的能力。”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程英一动不动看着李盏瑶,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临死前,拉着尚且年幼的他,絮絮道:“英儿,不要,不要轻易去战场,去找你自己的路。自己的……”
这么多年,他一直愧于母亲,因为自己终究走上了这条路。
可今日,他突然明白,母亲不是不允他走这条路,而是希望,他能真正认清心中所爱,走属于自己的路,而不是家族予他的路。
所幸,所幸……
他终究是明白了。
李盏瑶的手在程英面前晃了晃,“愣着作何?这苦差,你可应吗?”
程英起身拜礼,“姐姐放心,我一定,一定好好教格非。”
李盏瑶嬉笑,“日后可别给我叫苦哦!”
程英也笑,“姐姐这般快,就要当甩手掌柜了?”
就这样,整日抓鸟玩乐的格非,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小书童。
平日里,除去内书堂,每三五日就被迫像一个尾巴般跟在程英身后。骑马、射箭、扎马步、跑圈,听战事推演,程英真是一点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