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之时,芳菲争艳。
李盏瑶和邓决明陪着老皇帝在御花园散步。
一束束的紫粉色蔷薇,从高处垂落,映着明黄的虞美人,显得分外惹眼。
邓决明是来向老皇帝禀告,平南王和尹川王接下了朝廷的赏赐,也同意,由朝廷指任他们军中三分之一的将领。
李盏瑶在一旁静静听着。
老皇帝点点头,“如今也只有他两个藩王了,不急在一时。能稳住便好。”
老皇帝忽而问:“十六,你可怪朕撤了你东督厂总督之职?”
李盏瑶扶着老皇帝,温语道:
“父皇,这件事,本就是儿臣考虑欠周。就只想着,如何将番阳王这个不安份的可解决了,却未多虑,他是事,会让平南王和尹川王草木皆兵。是儿臣,平白给父皇添了桩心事。父皇倘若不责罚儿臣,才叫儿臣心下难安。”
一开始,她的目的,就不是平南王和尹川王。
那日,陈南青给她的那叠折子,全是番阳王多年来,结党营私,笼络大臣,大肆招兵买马的证据。更多的是,番阳王私下一些狂悖之言,例如,在番阳,他就是皇帝。
上次,解决武阳侯时,李盏瑶敏锐捕捉到,老皇帝其实隐约是有削藩之心。只是,怕麻烦,怕失败。
所以,到番阳王,从下决心,到方法,到后果,李盏瑶为老皇帝想好了所有路。
所以,番阳王一行人被叫到都城后,他身边之人,在赔番阳王葬身,还是得一笔钱财人马做自己的小王,两条路中,傻子也知道,选后者。
平南王和尹川王的激愤之举,朝堂需要给他俩一个过得去的解释。
告诉二人,朝廷不是针对藩王,是番阳王不安分守己,朝廷才动他。而且,朝堂动他,是被人挑唆的。
最后,只李盏瑶来背锅。
“委屈你了。”
“儿臣不觉得委屈。儿臣只是恨自己,太无能了,拖累了父皇。”
院内,起了暮风。
一堆内侍扶着老皇帝回了寝殿。
李盏瑶邓决明也都各自回府。
“和菁公主请留步!”
“邓首辅?您有事找本公主?”
“只是有件事,下官想问问公主。”
李盏瑶半含着笑看这邓决明。这个邓决明,前一世可是讨伐自己女子干政的首要官员。今世,对自己倒温和许多。即使争论,也是立场上的争论。于是暗想,克身克己,还是有人认可你的。
“邓首辅请问。”
邓决明上了年纪,一双眼睛却是清亮的,满是怀疑和审视的看着李盏瑶:
“公主为皇上解决番阳王的时候,当真没想到,平南王和番阳王会做此等极端之事?”
李盏瑶撇撇眉角,回:
“邓首辅,我又不是神佛,怎么会知晓世间万千事,万千人心呢?怎会知晓,人心能狠到何种地步呢?”
“和菁公主,年前,武阳王被杀,所属士兵被派到雪域,不到一年,番阳王又被宗族兄弟瓦解。接连两个藩王陨落,平南王和尹川王再傻也会联想到,是不是皇帝要削藩。您瓦解番阳王的办法又想得太好。宗族兄弟,按成年男子人口划分。那些藩王的兄弟,原本一无所有,突然可以拥有一切。谁能经受得住,巨大的诱惑呢?而破此法最快最好的办法,便是杀光所有的宗亲。这破局之法公主若想不到,又怎会把番阳王及其兄弟诓到都城幽闭,最后还用禁军护着回去呢?不就是怕,番阳王杀心起吗?”
李盏瑶不在意笑笑,“邓首辅,我一心不能二用。何况,我只是替父皇解决番阳王,又不对付旁人。自然不会想太多。”
邓决明不以为意,继续说:“公主知道吗?老尹川王的二子三子也死了。若屠宗亲是老尹川王所为,不至于杀了自己的儿子。您的办法,好还好在,未来,未来藩王估计都只敢生一个儿子。否则,怀疑的种子种下去,手足相残是迟早一日的事。而且,若杀光宗亲,还会有新的问题,便是藩王没有能完全信任之人了。所以我说,这时个顶顶好的办法,只是……”
邓决明忽停住了话,不说了。
李盏瑶笑笑,“邓首辅,您不要给我扣太多的帽子。说得好似,”她脸色冷下来,“两位藩王死了那么多宗亲,是本公主造成的。”
“老臣自不敢这般想。”
“不敢最好!”
“老臣只是想告诉公主,老臣不敢这般想,但不代表旁人不这般想。平南王和尹川王也是否不这般想?”
“怎么,邓首辅担心本公主安危?”
“公主玲珑之心,有皇上撑腰,又何须下官操心呢。”
李盏瑶冷不丁嗤笑一声,“旁人都说邓首辅不管幺子的死活,事实也不是如此嘛。”
“公主,他不像您。是个蠢笨不堪的。身上又没有一官半职,藩王的人若因此找上他,他,他是毫无抵抗力。他的母亲,很是宠爱他,下官实在不愿看夫人日夜忧心。更不愿有一日,会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况。下官求公主,”
邓决明的锐利,在日暮里,变得温吞。
只是夫人忧心吗?只是母亲宠爱吗?
邓鑫母亲,可是知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