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珩在怕什么,李盏瑶当然知道。
于是她点点头。
“那你去穿件衣裳,我等你。”
张珩进入卧房内处,没一会儿便穿戴好,还带了一只灯笼出来。
他提着灯,恭谨道:“公主久等了。”
其实,府中一路上都是挂灯笼的,只有些许小径有些许黯淡。
即便如此,二人一道行着,张珩还是尽量仔细地将灯笼照着她脚边。
只是,二人都静默不语。
只有一声声新岁的爆竹。
上了游廊后,李盏瑶突然毫无预兆地踢了张珩手里的灯笼。
霎时,油火而起。
张珩猝然将李盏瑶拉到身后。
李盏瑶不知何来的愠怒,看着面前人的背影。
他不似旁的内监,总是奴颜婢膝,永远保持着不卑不亢的身姿。会让你觉得,他偶尔的躬身,不过是礼仪强加在他身上的枷锁。好似他身上,天然笼着对上位者的不屑。
那只灯笼的火焰,立刻引起府中护卫的注意。可护卫凑近了,瞧见有公主和张内监,又都退下去。有主子在,起火了自然会叫奴才,若不叫,便是奴才们不该出现。
灯笼燃为了灰烬。
张珩呆愣地转过身,看着李盏瑶,像不是明白她突如其来的脾气。
李盏瑶若无其事,冷哼一声,只微微瞪着他:
“张珩,你很听话嘛。”
张珩以为李盏瑶还指太子之事,便说:
“是小人的错。”
“那你错在哪儿了?”
张珩是个聪明人,太子之事,他与公主都明明白白知道哪儿不对,何止要再问一次?
那公主指的,便不是太子之事。
“……”张珩不语。
看他皱着眉,不答,李盏瑶撇撇嘴,又盯着他问:
“你可怪我了?”
“小人不敢。”张珩站在她面前,如被驯服的狐狸。
也不知这答案哪惹到她,李盏瑶哼了一声,自顾自向前走。
不过,却偏要故意撞他一下,嘴里还咬牙切齿道:
“你有什么不敢的!”
张珩看着她的背影,在橙光的灯火下,身上鎏金如星云。
他呆了几秒,忽而想明白什么似的,几步快速跟上公主,在她身后低声叫着:“公主,公主!”
李盏瑶不理他,还是自顾自往前走。
张珩见她这幅模样,不仅不像之前那般忐忑不安,反而嘴角漾起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又拉长声音,叫了一句,“公主!”
“我知道错了……”
李盏瑶停下脚步,不说话,只有些愠怒地瞟了他一眼。
张珩知道她等着自己说错哪儿了,可他这会却故意压着,只一本正经的关切道:
“外头冷,我先送公主回殿。”
李盏瑶白了他一眼,一副自己被骗了的模样,冷哼一声,寝殿方向去。
快到殿,天星远远瞧见公主身后跟着一个人,是张内监。
天星心下不禁起了雀跃,好几个月,公主和张内监这莫名其妙的架,总算是吵完了。
张珩吩咐迎上来的天星,“去煮一碗醒酒汤来。”
李盏瑶却不客气打断张珩的话,“我又未喝醉,用得着你自作聪明?”说完便自顾自进殿。
天星暗想,这是还未吵完?
天星犹疑着问:“张内监,这醒酒汤还送吗?”
张珩眉眼内闪过一丝笑意,“确实是未喝醉,不用送了,你自去睡吧。我守着公主。”
说着也便要入殿。
“张内监!”天星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
“张内监,有些话,属下知道不该说。但属下希望张内监能听到。”
张珩打量着天星,两年多过去,她倒是褪了许多的稚气,比从前也越加干练冷峻。
只听天星说,“属下身无所长,能做的,只是尽力保护公主。可您不一样,您是公主的左膀右臂。公主这些日子,事情很多,要应付的人也很多,觉是越发少了。属下以为,您不该与公主闹这般久的不快。”
张珩听了,悄然问:“可天星,那么长时间,你为何今日才来劝我?”
天星恭然谨道:“属下先是公主的人。”
“你的话,我听到了。下去吧。”
“是。”
张珩进殿,软毛织锦披风被扔在地上,公主正坐在妆镜前胡乱拆着自己头上的珠翠。
张珩快步走到她身后,“小人来。”
“天星呢?”
“我打发她去休息了。”
“叫个小丫鬟进来。”李盏瑶生硬道。
张珩却说:“新岁炮竹,要么顽,要么都去睡了。”
“是我平日都太纵着她们了!连个伺候的人都没了!”李盏瑶有些不悦。
张珩蹲在李盏瑶身边,仰头看着她:“公主,我知道错了……”
李盏瑶不吭声,只用略带愠气的眼睛瞪着他。
“是小人不好。小人该自己来找公主,而不是等公主来找小人。小人不该听不懂暂时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暂时是,公主不叫小人,小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