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又是除夕宫宴。
七皇子,众位亲王,甚至曾经被贬的三皇子、五皇子统统在列。圣女,也从去年的十三十四,换成过了除夕便是七岁的福熙公主。
李盏瑶打着十二分精神应付着,尤其是七皇子。去年,十五皇子还能与她说上两句话,今年,只简单行了礼,便一个人躲到角落里去了。
等宫宴结束,李盏瑶已经累得精疲力竭。
她晃晃悠悠回到府里,府内的人,要么被放了假,要么团在一处守岁,院中倒是清冷几分。
今日几乎一整日都呆在宫中,自然,一回来,便是去往春在堂跑,看格非。
小孩子总是长得个外快的,如今,格非都会叫娘娘,叫爹爹,冒出的话,总能更让人牵肠挂肚。
只是没想到,刚到春在堂的时候,就遇上了邓鑫。
邓鑫轻声问:“公主从宫中才回?”
李盏瑶点点头,也不知是夜风还是酒气,一张小脸堆在毛茸茸里,倒显得越发粉嫩。
邓鑫略微往前凑凑,嗅了嗅,温语道:“今日倒是未怎么饮酒。格非闹了一整日,刚哄着睡了,我陪你去看看。”
李盏瑶点点头,有些愧疚地说,“我身上有酒气,只远远看一眼。”
二人绕过两扇门,到格非的暖阁,悄悄看了一会儿。
邓鑫低语道:“她今日,叫了好久的娘娘。我已经吩咐奶娘,明日一早抱着格非去您殿中。公主可别再日上三竿再起了。”
“邓鑫,谢谢你。”
“她也叫了好多声爹爹。你又是哪门子谢我。”
李盏瑶讪讪笑了笑。
除夕一过,便是嘉禾十三。而到嘉禾十三的五月,她与邓鑫成亲便满三年。
三年之期一到,便是那封和离书生效之时。
出了春在堂,二人同行一段路后,便要分别入东西两苑。一年多的时间里,出春在堂的一段路,二人倒是同走过很多回。
月光滢滢,青石板暗一块明一块,李盏瑶一个踉跄,居然从一块青石板边缘崴了下去。
都是这些日子,她满脑子都是异性藩王之事,又因西北雪域新传来的战报中写道,大沥死伤过万。她实在担心得紧。心不在焉,又因宫宴上又饮酒晕乎乎,这才脚下一滑。
幸好张珩眼疾手快,将她及时拉住。
李盏瑶站稳了身,却发现邓鑫一手拉着自己胳膊,一手揽在自己腰间。
她讪讪笑着,忙推开邓鑫,“许是醉了,脚下才不稳。多谢,多谢。”
可一推,却未推动。
月色下,邓鑫拉住她胳膊的手微微紧了紧。
瞳色深邃,温润的面皮也不知怎么的略显紧绷,连惯常惹着女子柔情的梨涡此刻也隐没不现。他只如,被溪水打磨过数千次青黑卵石,如今,被月光照着,滢滢晶亮,显现出细腻温厚。
可在这样的目色下,李盏瑶只觉得不安。
“邓鑫?我站稳了。”
邓鑫漠然苦笑了一下,松开揽着她腰的手,只虚空扶着她的胳膊。
“可伤到哪儿了?”
李盏瑶动了动脚裸,摇摇头,“你拉得及时,并未伤到。多谢了。”
“我送公主回去吧。”
“喝了酒,我想自己吹吹风。”
随后浅笑一下,便不着痕迹同邓鑫手中抽出。
可邓鑫突然在她背后叫道:“公主!”
“嗯?”
“我改得不好吗?”
李盏瑶歪着头,只望着他,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不再流连烟花之地,事事以你以格非为先,身为丈夫,身为父亲,哪怕是你的盟友?我改得不好吗?”
“邓鑫,不是你好不好,是不管你好不好,我都不需要。我同样也不在乎,你改了与否。将你的好留给赏识它的人吧。”
“可公主,我们有格非……”邓鑫带着自欺欺人的企盼,定定地看着李盏瑶。
李盏瑶轻轻地摇着头,柔夷之姿,目色却是冷冽的冰刀,她回:“邓鑫,不要与我抢格非。生她,很辛苦。若你不抢,她还是你的女儿,你可以随时随地来看她。可若你与我抢,你知道我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们之间隔着几步之远,可邓鑫却觉得,这几步,他永远也靠不近。
可好歹,还有格非不是吗?
突然,头顶一明,一声悠然的响声,天空绽开一朵绚烂的烟花。
李盏瑶瞬间提起裙子,撂下一句,“邓鑫,我还有事,先走了!”
转身时,靠着短暂的明亮,李盏瑶看见不远处的廊柱下站着一个女子。居然是冬娇。
邓鑫站在原地,在忽明忽暗的烟火下,看着悄然奔远的丽影。
一直到看不见人影,他才收拾了懊丧的表情,转身朝西苑走去。
他上了台阶,冬娇就拿着披风上来。
“公子……”
邓鑫温柔笑着,接过披风却是穿在了冬娇身上,“天寒地冻,你怎么跑出来?”
冬娇娇羞地半低了头,“是想与公子一同守岁迎新。公子可是怪我,擅自到这儿了?”
邓鑫用手指点了点冬娇的鼻头,嬉笑温柔道:“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