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伍离开时,正好碰上迎面而来的医师。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李盏瑶与张珩便是信之深责之切。
可终究,她还是放不下张珩,便找府内的医师问张珩的烧退了没有。
医师说,“吃了两贴药,高热是压下去了,只是体内受了寒,总是反反复复烧起来。总得要将体内寒都驱了。加之张内监的有外伤,本就容易发炎高热。如此,少不得七八日,待外伤结痂了才有机会好得透彻。”
李盏瑶听闻张珩病得这般中,心下不禁责怨自己,“幸苦你了。你回去尽管用最好的药,有什么需要只管差人去采办。只一点,照顾好张内监。”
“公主放心,小人定当竭尽全力。”
“好,你下去吧。”
“公主,小人瞧您面色黄白,眼周暗沉。是缺眠少觉之症。夜半而大会,万民皆卧,安眠养气。公主您也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李盏瑶点点头,温言道:“多些魏医师。我记住了。”
确实,平日李盏瑶可以晚上不睡,白日睡到日上三竿;但这几日危事频出,她每日完完全全睡着的时间,不会有两个时辰。
于是医师走后,她去看了趟格非便上床榻休息了。
对于平日而言,这个时辰显然太早了。
李盏瑶睡不着,微阖着眼帘,脑内却似跑马场。
忽而,她问:“天星,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回公主,今日是三月十九了。”
李盏瑶默默算着,李辄是十四日一早到的都城,十五十六十七日是老皇帝给的辟谣日期。因为凭空出了太子之事,从十七日晚到十八日晚间要完成收服和整编太子叛军的大工程,他该是不眠不休。
连着折腾好几日,还能有力气跑来过于自己吵一架?李盏瑶不悦地想着。
她安静地窝在床上,“有军队派往廊檐了吗?”
“回公主,十一殿下刚回来那日晚间,皇上就下令,要靠近雪域的七星源、翔安和白黎三方驻军,各拨五千派发到廊檐。不过,这是暂时的,等十一殿下自己带的军队了,那一万五的士兵还是要回原来驻军地的。”天星清楚地答着。
镇抚司有个很重要的指责便是为皇帝收集情报,自然朝中一丝一毫动向,公主府巨细靡遗,一清二楚。
“哦。”李盏瑶突然意识到,这好似是她这几日来,第一次过问西北雪域之事。
李盏瑶拨弄着床边的香炉,问:“十一殿下走了吗?”
“皇帝下令,给了三日,让十一殿下整编太子的叛军。算着时间,十一殿下出发去雪域该是二十一日。”
“后日?”李盏瑶反问。
天星点点头,“正是。”
“朝堂上,还有声音要父皇继续责罚我吗?”
“回公主,太子叛变之事明晰,这两日指责公主不堪任镇抚司使的声音倒是小了。”
“你倒是会说。我都被免职了,自然声音小了。”
天星便是知道瞒不过公主。公主担任镇抚司使期间料理过好几个攻讦她女子干政的官员,加之南巡时得罪不少人,如今,有了一个看似足以垮台的错误,那些人当然想趁机打死她。
天星便问:“有些难听的声音,属下是否要找人处理掉?”
李盏瑶不在意地自言自语道:“不用理他们。他们知道些什么?这会儿,他们越是骂得越凶,跳得越厉害,父皇对我的愧疚便会越深。日后,我能得到的便越多。对了,七皇子这两日可有在笼络旧日太子的旧部?”
天星随即说:“小人正想与公主禀告此事。七皇子这两日,悄悄见了吏部许平大人,内阁的万山涛大人,浏阳侯。还派人去了陵兴,看样子是去见温国公。”
李盏瑶冷笑一声,“李羡的动作还真是快。”
李盏瑶看着袅袅升起的香烟,斯条慢理似的自言自语道:“他该不会以为,如今的天下,是他李羡唾手可得之物了吧。”
那几个人,根本成不了气候。否则太子需要养兵?
李盏瑶很累,但睡不着,脑袋里又呼啸得厉害,便叫天星给自己端了碗安神汤。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下,人好歹是睡着了。
既得安稳眠,亦无颠倒梦。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李盏瑶觉得有东西压住而来自己,她半梦间睁开眼,发现却是有人在抚拭自己的脸。
“哭什么呢?”那人声音轻柔得如哄一个孩子。
李盏瑶丝毫不知自己双睫沾满了水珠,只在睡意朦胧中嗔怪他,“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偷溜进我寝殿的陋呢?”
李辄脸上是宠溺温柔的笑,他当然知道,若没有她的放纵,别说她的寝殿,便是她的和菁府自己都进不来。
他宽大的手掌粗粝了许多,温柔浅浅地贴在她脸颊上,“我来看看你。”
李盏瑶知道,他马上要去当临雪城城主,常驻廊檐,此一去,根本不知何时再能回来。便也不想最后彼此的记忆还充满硝烟味。
于是她一副尚未全清醒的模样,将身子往里头挪了挪,将床空出了一片。那顺其自然的动作,像极了二人曾在临雪城的时光。
李辄顺势躺在她身边,一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