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雪城是一叶孤舟。”
李辄站在城楼上,看着面前猛犸的尸体,暗暗道。
此刻临雪城内的人,就像坐在一条破损的孤舟上。千里江河无可依托的船,所有人等待着船彻底破掉的那瞬间。
猛犸太大了,即使它现在死了,倒在地上,身子也与城楼齐平。
进不来城里,所以它被堆在城墙边上。
在李辄的两边,各有四个人,共同拽着一根烧得通红,足有七八仗长的足有手指粗的铁线。中间为防止铁条垂地,还有人用火钳夹着它铁线。
随着一声令下,那八个人一齐从城楼往下跳,同时夹着通红铁条的火钳松开。
正正好,那烧红的铁条,落在猛犸的脖颈处。那八个人落在松软的草垛上后,同时向两边跑,要将这铁线尽量拉直。
在通红烙铁线的作用下,猛犸脖颈上的肉一点点萎缩。
直到两边的人拉着铁丝再割不动猛犸的脖子,一边的人才抽手,另一边的人则攥着铁丝飞快向前好抽走铁条。
没一会儿,第二根烧得通红的铁丝如法炮制,落在猛犸的脖颈处。
一连往复了十来回,终于,那猛犸的头被割了下了。
孙鹤飞奔上城楼,向肖青云禀告:“城主,那怪兽的头已经割下来了。”
肖青云和李辄对视了一眼。
肖青云吩咐道:“垒个雪台子,把那怪兽的头高高架起来!”
那么大的头,又是搭台子,又是吊起来上方去,怪费事。孙鹤暗想,定是这李辄给城主出的馊主意,他不出力只动动嘴皮子,就让大家费这么力气。
于是孙鹤嘟囔问道:“城主,这怪费事的。大家都怕得六神无主了。把头架起来,也没个说法。”
肖青云一肚子的不安和担忧,见孙鹤这时还推三阻四,立马来了脾气,“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我是城主,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就是让你带着所有人去给怪兽吃,只要我下令了,所有人就得照办!”
孙鹤口里阿云嗫嚅了几下,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终于沉声应道,是。
“孙鹤!”李辄叫住他,“你向众位解释一下,那这头架起来,是为威慑那些走掉的怪兽。为告诉那些怪兽,你们虽然大,但我们可以一击毙命,还能砍你们的首级。”
孙鹤没回头,只嗯了一声便冲下楼。
更冗长的原因,李辄已经给肖青云解释了。
按照记载,异人和猛犸被赶到雪域,已经是数百年的事。当时的战事定然惨烈,所以异人躲在不毛之地也不能有怨言。
异人经过数百年的蛰伏,卷土重来决不会鲁莽出击。所以,第一次露面,只能是试探。
试探如今的大沥,试探阻碍他们的第一道防线实力如何。
因此,在两方第一次交手时,大沥一定要快准狠。摆出一种态势,我大沥数百里未忘强敌,一直提防着。你们若敢越过分毫界限,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亡。
所以,李辄那支射向异人的箭,不仅力道险些折了异人的头,箭上还涂了剧毒。
李辄都不能确保异人当场毙命。何况从未参与过实战的城楼护卫。若当时城楼上其他人也纷纷加入斗争,只会让异人立马看出,那些人,全是乌合之众。
所以,那些人绝不能动。
肖青云呛声:“你无需向他解释那么多!”
李辄:“向他,向士兵们解释清楚主帅的意图,可以稳定军心。让他们觉得,一切都在主帅掌握中。临雪城所有人惶惶不安,你是他们的主心骨,若你也不安,临雪城即刻乱。”
肖青云攥紧了拳头,目光坚定而无畏,“你说得对,我是城主,任何人怕,我都不能怕。仍和人乱,我都不能乱。”
李辄点点头,“一时半会,猛犸和异人不会轻举妄动。大沥,临雪城必须尽快找到能击败他们的方法。这会儿,医师和仵作对那异人尸体检验应该结束了。”
肖青云点点,于是,二人结伴下了城楼。
正巧,遇上风风火火跑来的朱小宝。
朱小宝急道:“城主,辄哥!仵作让我来禀告一声,那怪人的检验已经完成了。”
于是三人快速到一处屋前。
肖青云刚要接进去,被仵作拦住,“城主,这里头血腥气重,结果我等心中清楚,定当事无巨细禀告城主。”
肖青云:“无妨。我倒要看看清楚,这怪东西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李辄也点点头。
于是几人入内。果然,满屋子的腥臭味。肖青云鼻头微微皱了,却未说话。只见屋内正中央的桌子上盖着一张白色的布,白布下隐约映着一个人形。
掀开一看,那异人整个背开膛破肚,心肝肚肺一一被取出来,四肢也开划开,直见白骨。那原本摇摇欲坠的头被摘下来。脸上的皮皱皱巴巴,像是后盖上的,同时案板上有一团乳白色豆腐般的东西。
猝不及防。
肖青云顿时酸意涌上来,捂着嘴冲出去。
看城主吐得昏天暗地,医师和仵作对视一眼,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那边的李辄却突然道:“异人有两颗心?”
医师顿时上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