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陈南青府邸门前,李盏瑶交代道:“程英,记住你是来干什么的吗?”
程英点点头,“给瑶姐姐壮胆。不许冲动,不许插嘴,不许动手。”
“好,去敲门吧。”
二人敲门,开门的管家却说,陈南青正在见十一殿下要等一等。
李盏瑶一听,立刻回:“我们来得不巧。”便带着程英躲到暗处悄悄,等到李辄走后才又上门。
程英问:“瑶姐姐,为什么要躲着十一殿下?您不是很信任他吗?殿下在抓害您之人的事上,不是也付出很多心力吗?”
李盏瑶轻轻敲一下他的脑袋,“说明我更信任你。”
陈南青对李盏瑶的到来丝毫不惊讶,但见到她与程英一处来却是意外。
他默默在心底冷笑,前世将程英害得战死沙场,重来一世后居然还若无其事的与人交往,对她的鄙薄不禁又多几分。
陈南青请二人对坐,一边添水烹茶一边道:“公主,您何时与程家小公子这般熟络了?”
李盏瑶听出他话里的讥讽,只回:“我是觉得有些事,别人知不知道无妨,程家的人该清楚。”
“比如呢?”陈南青将新煮好的茶斟了两杯,推到二人面前。
李盏瑶的手指摩挲着杯沿,像在酝酿。
“陈南青,你三番两次害我,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是因我觉得你有你要坚持的天道而已。这世界该允许一些偏执的忠臣。今日,我却十分后悔。”
陈南青冷笑一声,“又后悔什么呢?”
李盏瑶看着他,平静地说:“为什么不在济广寺,不在发现的第一时间杀了你。”
程英滴溜溜的眼睛观察公主和陈南青,发现二人都冷峻得异常。但直觉告诉他,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原来公主是那样的早啊!”陈南青感慨一声,又恢复平静,“我也很后悔,明知你剑戟森森,却未早日提防你。若早点发现,哪怕是同归于尽,我也会杀你了的。”
“哗啦”一声,桌案上的茶盏全部碎裂在地。
程英顿时全身紧绷,手脚都至蓄势待发的高度机警。
“我剑戟森森?陈大人你光明磊落!那你给我个解释,为什么要帮助太子!为什么要让北戎攻破高平!”
陈南青依旧泰然地看着她,“我没有帮助太子。”
“不是你?你通过卢行止”
“程英!”李盏瑶疾声打断。
程英顿时以迅雷不及之势,一个跃身,就将陈南青的手按在桌上,随即将一把粉尘涂洒在他的掌心。
陈南青挣扎开,冷嗤道:“我没有帮着太子,我帮的是天下人。”
突然,程英叫道:“那,那封信在你手上!你是泄露信件内容的人?也是你害得我父亲失守六城?”
陈南青见手掌很多地方都变为蓝色,意识到那封空白的信是个幌子,对着李盏瑶冷嗤一声,“你还真是心机叵测。”
“瑶姐姐,将他交给大理寺!将他上告朝廷!”
陈南青阴恻恻撇了一眼程英:“瑶姐姐?程英,你这与认贼作父有何区别?知道她对你做过什么吗?知道她对你们程家做过什么吗?”
程英怒目而视,“我只知道,若不是你走漏消息给北戎,陷害我父亲,高平根本不会失手!”
“笑话,高平失守根本在于你父亲判断不决,轻信他人。如你父亲不去支援峡山口,不好大喜功想一举歼灭北戎主力军,高平根本不会失守。要怪只能怪她,”陈南青指着李盏瑶,“若没有她,失守的只会是峡山口。”
李盏瑶:“若没有你,两个地方都不会失守!”
陈南青冷笑一声:“李盏瑶,你利用命运的时候就该想到命运也利用你。我只是将失败转移了方向。”
“别这般看着我,”陈南青又重新一一摆出三个茶盏,毫无愧色地说:
“我从卢行止那儿得知钟侃下落不明,你又引导我杨一征是太子的人。这两件事再加上前世峡山口的战败,我立刻猜想钟侃或是被你派去边境阻止败仗。
去边境一查,果然如此。
说实话,知道你想阻止战败我还是很惊讶的。我知道这其中很多细节不宜宣之于口,所以应该有什么信物、信件能让程昌完全信任你。信大概内容,我当然也猜到。
我将消息给了太子,可我并不是在帮太子,我只是利用了他,利用了命运。”
李盏瑶的指甲陷进肉里,她不懂,一个忠贞之臣只为杀她,可以轻描淡写地不过是利用了命运。
“邵阳驿站的刺杀,你也有参与是吗?”
“我只是告诉太子,你必得经过邵阳驿站。”
“太子也想杀李辄!”
“有齐昭在,殿下死不了的。可太子的人,实在太没用了……”
话音未落,陈南青袖中出剑,直直刺向她。
从他们平安归来,从李辄质问他是不是卖消息与太子,从那封翻过许久无果的信件开始,他就预知计划败了。
一次次的失败,让杀掉她的执念如渗入骨头里的毒。
他知道她一定会来见自己,冥冥命运里同时重生的人,怎么会视若无睹呢。
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