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盏瑶突然想起前世,她被朝臣们设计去北戎和亲,他对自己说等一等,再等一等,他已有计策不让她去和亲!可自己还是让双胞胎去北戎和了亲。
她没忍住,随之氤氲在眼眶的泪掉下来,“皇兄……对不起。”
李辄坐到她的身边,伸手抹掉她脸颊上的泪,“十六,你怎会需要向我道歉呢。”
李盏瑶看着他,他不懂,这是一声来自前世的歉意。
“虽然从一开始我便笃定一定会带你回来,也一遍遍告诉过自己会跟着你,这一切算不得和亲。可我自己清楚,那不过是自我内心接受的一种说辞。因为最终你还是嫁去了仇丹。
需要承担内心谴责的仅仅是我自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甚至庆幸,当初你逼着我与你达成盟约。不然,你于我而言,永远只是皇宫里,那十几位兄弟姊妹中无足轻重的一个,甚至是敌人。
我也更清楚时间不会等人,必须快点变强,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所以,十六,这一切需要道歉的人,只有我。”
他说完这一切,深深地看着李盏瑶。
这经年累月的苦楚哀怨被他一一放在她眼前。像把心捧在手心,告诉她,哪儿是他的梦,哪儿是爱,哪儿是源泉,又哪儿是恨,哪儿是一碰会疼的旧伤……
李盏瑶知道,她怎会不知道袒露这一切有多难,又怎会不知倾诉之人于他意味着什么。
全心的信任。
他与自己不一样。
自己给他的故事,是难以揭穿的谎言,而他给自己的,却是一笔一划都能查清的事实。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个骗子,自己是个假公主,为什么还要毫无保留的告诉自己。
为什么他要这样?
十六低着头,两世里,她觉得从未如此刻般,看到一颗心,毫无保留地跳在面前。
她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是有五分留两分。她从不敢全心信任任何人,也从不奢求任何人全心的信任自己。
一切关系最好都是交易。唯有利益,才能让关系坚固。
一颗坦诚的心,让她既无措,又自惭形秽。
“十六,我坦言这些事,更多是想告诉你,虽然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茕茕孑立,孑孓而行,但有一人可以全然信任、相伴而行并不是一件坏事。
身体的孱弱,可以依靠身外之物行走,心底的孱弱,为什么不可能?
你很好,非常好,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女子。勇敢、坚毅、冰冷无畏的外表下,心怀悲悯,柔软善良。别人看不到,我却已自私地寻作心灵的手杖。
同样,如果可能,我也希望自己成为你暗夜驻足时牵引的手,为你驱散噩梦。
不用害怕,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不管那封信最后到谁的手里,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握着她的指尖,像是要将一身滚滚的热血体温都与她共享。
李盏瑶怎么可能听不懂他的话呢。他什么都知道,此刻只是希望,自己能亲自走向他。
一颗颗泪滚滚而落。
李辄将她湿透的脸拦入自己怀里,“如果还没有勇气,我也可以等。”
她的耳边又是那咚咚咚的心跳声,控制不住的眼泪像从心底涌出来,浸湿他的衣裳。
心底的海啸,要将她拥有一切的基础席卷至坍塌。
她趴在他的胸口,闭着眼,用呜咽的声音说,“我是假公主。”
声音虽很小,但李辄听到了。
他将原本松垮,更多是安慰性质的拥抱,转化为难以割舍的紧紧相拥。
“我知道,我知道……”
“我冒名顶替了真公主。我,从进宫那天便日日梦到被发现是假公主,然后被凌迟,被吊死在城口。”
“别怕,别怕……”他感觉到怀里人在颤抖,恨不得将她塞进自己身体里。
他抚着她的头,“我会保护你,不会有凌迟,不会被吊死,相信我,我早已不是十岁的孩童了。”
“我害怕,这些年来,没有一日不害怕。我不是有意欺骗,只是没有办法了,当年为了能活下去,我只有这一条路。”
“我知道,我知道的。这些年你在宫中,过的艰辛我也知道。别怕,别怕,我会挡在你面前,知道的人,我会让他们消失。我一定会走向皇位,我会让你成为规制最高的公主。你会是真的公主。”
李盏瑶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他。
李辄也同样注视着她,却是满眼的心疼与鼓励。
“所以,我还可以当十六公主,可以叫你哥哥,叫你皇兄?”
“傻姑娘。我要你坦诚,是希望你遇事时,不用再一个人担惊受怕,孤立无援。你当然还是十六公主,我也还是你的哥哥,你的皇兄。”
李盏瑶意识到她与李辄还保持着非常亲密的接触状态,于是往后退了退,“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辄伸手温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很久之前便怀疑了。确认你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是我硬闯你府中那日。”
十六低着头,“好端端,怎么会怀疑?”
“五元山的两个账房先生,齐昭审过。不是刻意跟踪你,是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