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盏瑶立刻像全身长满刺,回怼道:“我为谁杀的人?为谁放火?觉得我心狠手辣,皇兄你另请高明,恕皇妹不送!”
这怒火实在莫名其妙,李辄也不想与她计较,深深打量一眼后,只道:“自上次舞弊后,太子对我处理谢焱、丁世安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虽有说辞,迫于老三压力不得不连带着太子的人一并处理,想来他也不会信。
今日,父皇又将修万佛殿的旨意交于我。穆家扶持太子多年……”
话未说完,李盏瑶怒斥道:
“李辄!你当我是什么?石头草木?便是拉磨的驴还知道给它歇两天。还是你觉得,杀人、放火、诬陷、利用,摧毁别人本该平稳的人生,于我而言不过如捏碎一只干透的蝉壳?”
她又冷笑一声,“是陈南青让你来的?他打什么主意,我焉能不知?过河拆桥、得鱼忘筌!最好所有污糟之渠我来蹚,阴暗里爬行的怪物我来做,阴毒诡诈的恶手我来出!最好便是,让你!让你纤尘不染地走向高位,永远保持一颗青春、怜悯的赤子之心!等我满身污秽,对他……”
她顿顿了,强忍的不甘变成眼尾微红,生生将余下的话吞回去。
“皇兄你学父皇学得这般像,真让皇妹我五体投地。”
“李盏瑶,没人逼你做这些。吃人的不是我也不是陈南青,是权势的欲望,是你自己的欲望!”
莫名其妙的控诉下,李辄阴冷地盯着她。
“既你觉得委屈,也不要嫁给邓鑫!免得日后更以此为恩义,怨怪为我才未能与夏子安结得良缘!”
是有夏子安!可不光有夏子安!还有明明所有期翼,全都变得触不可及!
他却仅以为自己为夏子安?
李盏瑶如鲠在喉,说不出也不能说,气得如一头小牛一头撞在他身上。
李辄猝不及防,被撞得脚下一趔趄。眼疾手快间反手扯住李盏瑶。他不可思议地瞪着手里的人,“你……”
“放开我!”
李辄目色复杂地盯着她。
“耳朵聋了吗?放开我!”李盏瑶抬起脚,重重跺在他的鞋上。
那颗怀疑的种子,早将他缠绕得无法喘息。李辄突然扯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做,做什么!”李盏瑶赖着不走,使劲掰开李辄的手。
李辄甩开她,同样怒气冲冲地盯着她。
“做什么?去见父皇,去礼部,去推了与邓鑫的婚事!”
“我不要!”李盏瑶瞪着李辄,叫道:“你们一个两个,凭什么都认为可以随意指摘我的选择?邓鑫很好!他是我最好的选择!”
“现在!你谁也不能嫁!”李辄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
“你失心疯了吧?别忘了,当初婚事得成你功不可没!”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不嫁人,我也能让你出宫开府,只,只是花些心思罢了!”李辄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他任凭情绪支配行动,让不知何时生出的欲望,肆意疯长。
一天一夜,他翻来覆去,将记忆一遍遍清数,幽咽涩果。马车里,她那句理所当然的“男女授受不亲”;坠入陷阱时,她莫名的羞赧;猎户家里,她遮遮掩掩的躲闪;还有,口误下的“相嫁”之言……种种,怪自己胡思乱想吗!
自己还未证实她到底是谁!她凭什么就要逃出去,嫁给他人!
李盏瑶突然狠狠咬住他的虎口,戾着眼瞪他,直到嘴里尝到血腥味。
“当初要嫁,现在也要嫁!这是我的人生,我的选择。”她推开李辄,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的离开。她觉得很累,像筋骨被扯到极致后猛得松开般的疲累。
李辄盯着她,像被扔进无水的沙漠。
接来下两日,李盏瑶命人紧锁宫门,谁也不见,只整日整日躺在床上,任由各种情绪将自己淹没。
只婚期当晚,宫里一顶红轿子,便将人送到和菁府。
按理,荣贵妃主理六宫是需要来送亲的。可荣贵妃借口身子不爽利,只让身边的掌宫内监代为送亲。
低调朴素得连荣贵妃嫁一个宫女的排场都不如。
李盏瑶乐得见这样的场面。
和菁府红光映天,却寂静无声。
李盏瑶花轿到时,只有邓鑫带一众小厮,站在府门略带笑意地等着。
府内小厮、侍女私底下窃窃讨论,哪有人家是这般结亲的,好歹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首辅之子,居然不宴宾客,不敲锣鼓,不知道的人,只怕以为是冥婚!
邓鑫的手伸在轿帘之前,温语道:“公主,到了,当心脚下。”
要唱礼时,从宫里来的赞礼郎忍不住问:“邓驸马,您这大婚,首辅大人不来?”
“傧相先生,无碍。反正公主身份高贵,只拜天地,我们便略过拜父母这一礼。公主您意下如何?”
李盏瑶顶着盖头,点点头。
赞礼郎无奈摇摇头,看着满庭寂寥,也不再多说,唱道:“一拜天,二拜地……”
“夫妻对拜!”
“礼成!”
随着赞礼郎告辞出门,和菁府的门也缓缓阖上。
黑暗,是怯懦者的保护色。不远处的酒楼上,李辄极目所及,虎口的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