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的车驾到仓百城内的守将府邸时,陈南青等一众官员已等候在侧。
陈南青的脸色极为难看,要杀李盏瑶不成反误伤了殿下,心内五味杂陈。
马车停却久久不见人出来。
等了许久,李辄才抱着全身都被盖住的李盏瑶出来。
陈南青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大事不妙。
“除了付医师,一个都不许跟来。”
付医师提着药箱,赶紧跟上去。
陈南青冷眼看着他们的背影,悄悄拉过齐昭问:“殿下与公主发生了何事?”
齐昭回道:“陈大人,不是下官不愿说,是下官确实不知。当日,找到殿下后,属下都是一直远远跟着,等殿下下令离开,我们才过去接。”
陈南青也不再为难他,转而问:“公主伤得很重?”
齐昭略微思考一下,殿下既挡住公主,自然不愿别人看到公主的样子,可陈大人终究不是别人,于是点点头:“似乎很重。满身的血。”
“殿下呢?”
齐昭摇摇头,“殿下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只要表明看不出来,就是身上被捅十八个窟窿也不会吭上一声的。”
陈南青一声不吭匆匆离去。
进入室内,李辄脚底一踉跄,若不是付医师眼疾手快,他便可能直直倒地。可即便如此,手里的人却稳稳当当。
李辄强打起最后一丝精神将李盏瑶放下。
“先治她。”
付医师依然先捏住他的手腕。
“先治她!”李辄强令一声,又拉开盖在李盏瑶身上的披风。
一个人,像睡在血泊里,双颊烧得通红,嘴唇龟裂,脚踝处还肿得像一只油光滑亮的猪蹄。
这哪像一个公主,更像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厉鬼,怪不得不能让旁人看见。
李辄其实伤得也不轻,几日来一直闭门养伤。五日后,丝毫不露病色才出来见人。
俯首在案,笔墨走纸。
外头陈南青的声音传来。
“殿下!”
他头也不抬,无奈笑问:“又是何事让你这般烦忧?”
“下官是来请罪的。”陈南青冷冷道。
李辄这才抬头看他,“你何罪之有?”
陈南青挺直腰脊拜跪在地,振振有词道:
“下官有大罪。
下官与殿下谋约,上位者戏言,下官却凿凿信之,是以下官菲薄殿下,此其罪一也!
眼见殿下入迷途而未谏之,更将殿下推至与奸佞之人同流合污,是下官,资质庸俗却妄图贡禹弹冠,此其罪二也!
不堪手段,误伤殿下贵体,险些将殿下置于死地,而后不改,此其罪三也!
三状大罪,下官俯首就缚,只愿挂冠求去!”
怕这番说辞,在带公主回来当日,他便生在腹中。
“够了,陈南青!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吗?”
“下官不敢。”
“你不敢?你就差指着鼻子骂本宫言而无信,还不敢?”
陈南青铁着一张脸,不否认。
明明有约在先,李盏瑶离开仇丹之际便是她赴死之时。可殿下呢?将自己的马、貂毛披风都给她,妄图将她伪装成自己。
这明摆着一开始就不想让她死。
而且,只是要进入仓百城,所有人知道公主已从仇丹回来,若人再出差池,便是迎亲使队、十一殿下的过错!
自己还如何动手?
殿下对潜伏的豺狼根本一无所知。
“你先起来。”
陈南青不动。
李辄无奈起身,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再次耐心解释道:“南青大人,大皇兄长我十岁有余,根基更深于我数倍。可深究起来,大皇兄多半根基都盘踞在荣贵妃和她母家身上。
荣贵妃十几年盛宠,位同皇后,后宫是她权柄之地,人人依附,仰之鼻息。内廷之中除了她,南青大人可能找到一个能而为之,又可信之人呢?若有,我亦尊大人之意。”
陈南青哑然,他见过他们共谋江山,攻略城池的。
无人会比她做得更好,可亦无人如她心深似海,玩权术于股掌之间。
“殿下!她,她是……”
他难道坦言,她其实是个假公主!与她合作,亦是虎口夺食!
李辄疑惑地看着他。
“无事,既然殿下下定决意,下官身为谋臣,劝谏不成,定当竭尽全力辅之谋之。下官告退。”
“等等,”李辄已然埋首在案,用命令的语气道:“过往不论,往后,不可再对她起杀意。下去吧。”
陈南青脚步一怔,随后应了声“是”便匆匆退下,迎面又撞上齐昭。
齐昭来禀告:公主自入病,至今都未醒。
“未醒过?”李辄一惊,他自知食了陈南青的言,刻意不去过问她,却未想,她居然还未醒。
“怎么未禀告于我?”他语气间不免愠怒。
齐昭:“殿下,您这五日也一直病着,属下们也不想让殿下您担忧伤身。”
庄生晓梦,我亦如蝶,人如何知晓这一切是梦,又如何知晓,自己不过是命运里的一枚棋子。
夏子安问:“付大夫,已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