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澡终究是没洗成。
萧承渊穿了里衣,外面随意披了件外袍,身体懒懒散散地倚着软榻,右手右臂垂落在一旁。
大臂上有道约莫半柞的伤口,说深不深,说浅不浅,血珠连成串地往下流。
府医小心翼翼地上药包扎,得到首肯后如蒙大赦,掂着药箱拔腿就跑。
殿下的脸色太吓人了!
风叶关上了门,一脚踹在了向锦航的腿弯,“说,你到底是谁?!”
向锦航被绑了手脚,没稳住身体,双膝磕在地上。
他挺直脊背,扯了扯嘴角,眼底深处燃着火光,“我是谁殿下不早就调查清楚了,何必多问?”
打的时候萧承渊手里没有武器,赤手空拳。
也不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每一拳都落到了向锦航的脸上。
清秀脸庞如今青青紫紫,俨然肿成了一个猪头,实在是惨不忍睹。
萧承渊欣赏了一会儿向锦航的窘状和狼狈,冷笑一声,眼底泛开浓浓的讥讽和嘲讽。
“你以为仗着江姝柠,本王就不敢动你?你现在不说,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你在地牢住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一个池子,你猜那里面的水为什么会那么红?”
调查?
他是调查了,
但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金牧北出现的突然,身份更是如一团迷雾。
仿佛他不存在于这个天下。
就连他来邺京之前是镖师的消息还是从江姝柠嘴里听到的。
但通过两人方才的交手,他试探出金牧北的武功并不低,最少练武数十年。
有这样不俗的武功,他干什么不好,为何非要当镖师?
又苦又累不说,月例还少的可怜。
就这样的条件也敢撺掇江姝柠和他私奔?
他怎么敢开得了这个口?!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江姝柠?!
电光火石间,萧承渊忽然想到了什么。
有个念头自脑海一闪而过,速度太快,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了。
向锦航知道萧承渊敏锐多疑,他生怕自己说漏了嘴,紧绷着嘴,半个字都不肯多说。
萧承渊闭眼吐了一口气,捏了捏山根,做了个手势,“关进水牢好好招待。”
暗卫把人带走,风叶皱眉想了许久,还是没忍住,操心道:“殿下,您不是答应了江小姐放人?要是让江小姐知道您出尔反尔,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本王出尔反尔?!”
萧承渊掀起眼皮,怒极反笑,“他想要本王的命,本
王为何要放了他?”
没有人会傻到把自己的仇人放虎归山!
说罢,他又警告风叶,“把你的嘴给本王闭严实了!”
这便是要瞒着江姝柠的意思了。
可凭江姝柠的聪慧,又能瞒多久?
风叶不知道,但还是老实应下。
……
大晟年三十二年,十月十八,黄道吉日,宜嫁娶。
天不亮,梨儿就推门进来,掀开床幔,柔声道:“小姐,该起来梳妆打扮了。”
江姝柠眼睛睁不开,全凭意识抓住了杯子,和她极限拉扯。
“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说到后面,基本已经没了声音,明显是又睡过去了。
要照以往,梨儿就随她去了。
但今日不行。
江姝柠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般,被梨儿从暖和的被窝里拉起来,按到梳妆台前坐下。
接着,几个丫鬟鱼贯而入,伺候她梳洗穿衣。
在这个过场中,江姝柠是能不睁眼就不睁眼,能倚着绝不端坐。
梨儿看她这睡神转世的样子,疑惑道:“小姐,您昨晚不是早早就休息了,怎的还这般困?”
昨晚江姝柠确实上床的早,但就是因为太早了,她睡不着。
突发奇想去实验
室逛了一圈,皇后送的那瓶药膏药物解析出来了,她看了两眼,结果——
那瓶药里面居然有半边莲!
能解银蚕蛊,消失多年的神药——半边莲!
她只需要问皇后这个药是从何而来,就很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半边莲。
这个发现让江姝柠激动的更睡不着了。
梨儿来叫她的半个时辰前,她才平复下来,闭上眼睛。
“大小姐,您的手,小心。”
两个丫鬟站在那里,一人一边展开嫁衣,梨儿扶着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为她更衣。
为了美观好看,江姝柠把大夫吊在脖子上的夹板换了一下,换成了护腕夹板,宽大的袖子一遮,基本看不出什么。
被人翻来覆去地捯饬这么半天,江姝柠再瞌睡也睡不着了。
她睁开眼,怔怔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与萧承渊相处过的画面走马观花般地闪现在脑海里。
这门婚事她一开始是极为不愿的,时过境迁,如今竟也生出了几分期待。
“小姐,您今日就是这天下最美的新娘子!”
梨儿一出声,其他丫鬟也紧跟着,说着俏皮讨喜的话。
江姝柠也不小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