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萧承渊,所以一直逃避,不愿相信你们之间有血海深仇,你这样做对得起外祖父和外祖母,对得起我父亲,对得起向家上下百余口人吗,他们可都是把你当宝贝,捧着你长大的家人!”
相认以来,向锦航第一次失态,冲江姝柠发这么大的火。
吼完,他仍觉得不解气,三两下地解开衣带,脱了上衣。
目光所及,皆是深浅不一的伤痕,赤裸的胸膛上乌青成片,最深的一道剑伤从腹部开始,延伸到侧腰,包扎的绢布都被血迹洇湿,看上去触目惊心。
“江姝柠,你给我好好看,那晚我就差一点,差一点就死在了萧承渊手里!他轻飘飘地告诉你一句没有下杀我的命令,你竟然信了……你告诉我我身上的这些伤是怎么来的,福源客栈,他的那些暗卫是因何而死?他若真的只是派人打听一下消息,我雇的杀手会动手杀他们吗?”
“此番种种,你自欺欺人,视若无睹,还不肯对他动手,你告诉我还有什么等的?或者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相信萧承渊是那个害了向家满门,罪无可恕的凶手?是不是只有萧承渊亲自动手,你亲眼看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
会和他一刀两断,拔剑相向?!”
向锦航情绪激动,但又怕隔墙有耳,所以克制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他双手扶着江姝柠的肩膀,布满红血丝的眼球死死地盯着她,宛若被逼急的困兽,失去了理智,只要能从笼中出来,他可以不顾一切,在所不惜。
肩膀处仿佛有几个钩子在往身体里穿,江姝柠紧拧着眉头,疼的满眼泪花。
呼吸间可以闻见淡淡地血腥味。
向锦航腹部的伤口裂开了,血浸透了绢布,连成串地往下流,染深了他的下衣。
“表哥,你别这样,我……”
江姝柠张了张嘴,嗓子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晃,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一样,她闭上眼睛,急促地喘息着。
脑海中浮现出上次原主出现时的那团白雾。
但没有看到原主人,只有诡异凄厉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地传来,一直环绕着她。
黑白梦境中,江姝柠痛苦无助地站在那里。
她伸手去捂自己的耳朵,但是没用,那些声音无孔不入,穿透她的耳膜,撕扯着她的灵魂。
那团白雾忽然逼近,满脸是血的原主从中钻出,几乎要贴在她的脸上。
“报仇,怎么还不帮我报仇?!我要薛兰,江婉泠,萧云霆,萧承渊他们都去死,我要伤害过我的人都得到报应,我要拉他们一起下地狱,你快帮我,帮我!”
“啊——”
江姝柠大声尖叫,双手胡乱地拍打,嘴里开始胡言乱语。
“走开,你的仇你自己去报,我才不要帮你!”
“杀了他们,都该死,帮你……杀了他们……”
“姝柠!”
向锦航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江姝柠没有任何反应。
她睁着眼,眼神呆滞,视线没有聚焦点,像是被人夺了舍。
向锦航焦急地喊了她两声,眼睛四处寻找,目光最终落到了桌上的茶杯上。
“哗——”
“咳,咳咳!”
冰冷的茶水泼的江姝柠一激灵。
她抹了把脸,身上的力气骤然消失,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向锦航眼疾手快,扶她在凳子上坐下。
往后靠时,江姝柠才发现后背的衣裳不知何时湿透了。
她平复着呼吸,恍惚道:“表哥,我方才是怎么了?”
她不是只做了一个帮原主报仇的梦吗?
怎么这么累,像是跑了十公里一样。
向锦航拿了干
净的巾帕递给她,没好气道:“被萧承渊迷的丢了魂魄!”
“……”
江姝柠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目光微沉。
原主这两次出现太不同寻常了,像是一个梦魇,把她困在其中。
而且她有一种预感,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会被原主控制,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
江姝柠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更不知该如何破解。
一股莫名地恐慌自心里腾起。
是不是只有报了仇,原主才会彻底消失,投胎转世……
要不有空还是去找法明方丈看看罢,这件事实在是太玄乎了。
“嘶——”
向锦航穿衣服时扯到了伤口,咬牙闷哼。
架子上放着一个药箱,应该是他换药用的。
江姝柠打开,估摸着向锦航的伤势,又去实验室里拿了两瓶药放进去。
“表哥,我帮你重新换药包扎,这道伤太深了,如果你继续不当回事,不管不顾下去,很有可能感染化脓,危急你的性命。”
向锦航年纪不大,骨子里却极为传统封建。
哪怕知道江姝柠是大夫,依旧觉得男女授受不亲。
方才是在气头上,才会脱了衣服。
他下意识
地想要拒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勉强答应了。
炉子里的檀香烧完了最后一节,清缘阁外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