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笑的时候还不忘了要讽刺我两句。”
“现在帝皇要大吃一惊了,因为我们都什么也不知道。”莫尔斯哼了一声,拍了拍手,将黑布重新缠好,“你都这样向我介绍了,为何不带我直接去看看?”
“当然,你这么多年没有回这里。”佩图拉博点头,和莫尔斯并肩朝着山崖前进,许多年前已故的卫兵米太亚德带他们走过的道路,现在仍然存在着。
“回哪里?奥林匹亚?”
“如果你想”佩图拉博说,和莫尔斯一起走上他小时候需要人拉一把才能攀登的悬崖小路。现在,他要担心的是不要一不小心把这条路彻底踩塌。“你也可以换一种称呼。至少我会称奥林匹亚为母星。”
“我的母星肯定不是奥林匹亚,我记得我和你说过”
“你指过夜空,我记得。当时你指的其实是泰拉。”
“记性真好。”
“所以你要怎么称呼这里?”
“哦,你以为我会说什么?家?哈哈,可别想了。”
他们不知疲倦地闲谈着,走过平原,谈论当时阿克斯人和洛科斯卫队的战斗,想起佩图拉博的那把剑;穿过城门,在这里曾经烧起过一场火灾,但那也是许多年前的事。
在街道上,人们很清楚该怎么欢迎佩图拉博,知晓这位奥林匹亚真正的主人应该如何去接近,或如何适当保持距离;当十余岁的佩图拉博带着他的改革成果经过街道时,人们也是这样迎接那位永远一脸严肃的冷脸青年。
他们路过商铺,经过工坊,有些当时佩图拉博曾经跟随学习的工坊,到现在还开着,只不过主力已经从师傅换成了学徒,或者学徒的学徒。一家贩卖羊皮纸的商铺改行去做水果饼,就是饼里仿佛还有股墨水的味道。
一些以前莫尔斯看着佩图拉博规划城市时,指明了要种植的树木,现在也是长大了,树影儿在窗户上摇着,高高大大的,粗壮的枝丫撑起绿荫,愣愣地张望着街道,地上还散着几片叶子。
他们找到莫尔斯和佩图拉博在皇宫外使用的工坊。地方依然保存着,没有人去干扰,距离因为无人修缮而倒塌只差一步之遥。如今它们门廊歪斜,墙角落灰,阳光透过菱格窗户,往室内纷飞的灰尘里一照,映得像下着灰雪,纷纷地落下。
“这下真是足够像墓碑了,”莫尔斯说,在门口驻足,“但你当年画在门上的几何图案真的很丑。我发誓。”
“我的黄黑条纹呢?”
“勉强能看。”莫尔斯笑道。“我们回奥林匹亚,第一件事难道是打扫卫生?”
“你可以像你以前最喜欢的那套一样”佩图拉博暗示。
莫尔斯用手指中间震动空气的符文打了一个响指,整座小屋就如时光倒转,灰尘散去,门墙洁净,漏下的水造成的侵蚀被一种力量补全、复原。眨眼之间,一切回到三十年之前是的,飞流的光阴的确抵不过一个眨眼。
“这就一模一样了。”莫尔斯轻轻抬起一脚,顶开了门。
“还差满架的作品,你当时把它们收走了。”佩图拉博陪着莫尔斯进屋,手指摸了一下干净的台面,“还有两个人。”
“安多斯,卡丽丰。”莫尔斯回过身,“卡丽丰近来如何?”
“我与她约定要来此”
“进来吧。”莫尔斯打断了他。就像最初一样。
没有敲门,门口响起一阵轻微的推动声。木门打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外。
那是一名女子,她的侍卫远离在周围,只有一名亲近的侍女在身旁照看。穿一身宽松的金白长袍,微微用力地握着一根镀上铁色的木杖,梳理整齐的发顶戴着她的铁王冠。
即使需要一根木杖支撑,她的体态仍然流露出她内在的力量和坚定,与此同时,也未曾抛却她年轻时便拥有的柔和之美。
她的面容虽已布有岁月的痕迹,皱纹细密,皮肤色泽变深,眼神也不如三十年前一般明澈,但其中依然保持着一种珠露般的光彩,一种唯有时间能赋予的深邃与明亮。
“我的头发是不是有些太卷了?”卡丽丰注意到两人对自己的打量。
她微微一笑,声音和缓,用空着的那只手,捋了捋自己掺着银丝的蜷曲发尾。
“戴了太久你送来的发带,阿博。唉,现在头发都顺不直了你都回来了,就送我一条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