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年?不过一眨眼。”莫尔斯反驳道。
“好吧,你说得对。”佩图拉博叹了口气,“正是一眨眼。不过你的眨眼有些漫长。”
“哦,你终于退化到把形象的词汇当成用于字面意义理解的表述了?”
“谁知道呢?”佩图拉博问,小心地拨开前方挡路的树枝,防止这些树被自己掀翻。
“好吧。”莫尔斯叹了口气,向着密林打了一个响指。刚刚长好几年功夫的树木被再次向两侧扯开,翻卷出一片湿润的漆黑土地,随后,剔透冰晶再度镀满这条由树木拱卫而来的笔直道路,霜晶莹莹,华美非常。
“我相信下一个眨眼,它们就会长好了。”莫尔斯说,“现在,让我们快些走,别再像在黏液上向前滑行的软体动物一样缓慢了。”
佩图拉博面露笑意。“如果我放开了走,你是跟不上我的。毕竟我们的身高差距如今”
“走你的去吧,佩图拉博!”莫尔斯飘了起来。“我不觉得你跟得上我。”
他的声音随着风远远地荡漾起来,在密林之中回响、消散。
他们在冰霜之路上前进,时而莫尔斯在前,时而佩图拉博在前,就像一种莫名其妙的小游戏,其中渐渐地洋溢出一种无意义的快乐。
顺着悬崖而下的风从树木环绕的中心地带向他们吹来,他们聊起一些点点滴滴的琐事,讲彼此曾经是个多大的麻烦,佩图拉博犯过多少杂七杂八的错误,直到那座小小的三层房屋出现在他们眼前。
那幢小屋由石板和木板垒起,以本地黏土和植物汁水调配成的粘合剂固定。缠绕着的青藤和嫩芽愈发茂密,几乎挡住了外墙上绘制的图画,并将许多手雕塑像的半成品包裹在藤蔓之中,似是保护,也像珍藏。
那些尖锥、石锤,量尺,刮刀,都还一样一样地散落在矮桌上。
莫尔斯从空气中拽出一把躺椅,没有任何附加的装饰,也没有加上来自马库拉格,或诺斯特拉莫,或科摩罗等等地方的印记。这只是一把手工藤椅,由一个独居了一万五千年的灵魂亲手编成。
他将藤椅放在小院中央,让阳光和微风吹过它,然后躺下,让头发散开。
“你也不来给我扫扫灰尘,除个草,拔掉点野花,”莫尔斯笑道,闭上眼睛,让藤椅轻轻地晃起来。
“我敢动你的东西吗?”佩图拉博说,声音中饱含纯粹的笑意。“你说的简直像这幢房子是你的墓碑一样。”
“你有什么不敢动的,佩图拉博?”莫尔斯说,侧过头,偏向佩图拉博的方向。
他听见布袍摩擦的声音,佩图拉博弯腰捡起一把对他来说小得无法使用的尖嘴凿,放在手掌里摆弄。
“我有什么不允许你做的?”
“我可不敢尝试。”佩图拉博回答,走向房屋侧面,拖出一个推车。
莫尔斯睁眼,撑起上半身。只见推车上摆着一组用黑布遮挡的石像。他没有用超常规手段偷看。
“这是什么?”他问。
佩图拉博的手指在石像的顶部敲了敲。“我记得当时我有件小事没学会做。”
“雕刻出一个足够出色的双人石像,并栩栩如生地描绘出你是怎么把我的头敲下来的场景?”
“不是那个,”佩图拉博撤去黑布,让大理石的塑像呈现在莫尔斯眼前。
雕刻的主体依然是莫尔斯和年幼的佩图拉博,但只需一眼,莫尔斯就知道这副场景在现实里绝对没有出现过。
因为他们正在炉火边对坐,各自手持一条烤鱼,莫尔斯的那条焦得只剩骨头,而男孩佩图拉博手里的烤鱼则形态饱满,油光锃亮,一看便是烤鱼之道上的绝顶大师。
“你要在此道上战胜我,又有何必要了?”莫尔斯耸了耸肩,双手捏着自己的脸颊,将嘴角向下压,“帝皇给你的聪明才智,就用在这上面了?”
“你刚刚才说,没有什么不允许我做的。”佩图拉博故作摇头之状,拧眉感慨。
“你一个四米高的基因原体,竟有如此惺惺作态的一日?”莫尔斯说,从椅子上翻下来,“将石料送来,又不可食用。快收去吧,我这里保存了你最初的那个小石块,和之后与安多斯王子比试的那座雕像。你要是愿意,凑成一个系列展出得了。”
佩图拉博舒展双眉,将黑布重新盖上:“我确实很愿意在闲暇时刻多做几组石像,防止我技艺生疏,有朝一日雕刻的水平还比不上我石匠俱乐部里的子嗣。但作为展出还有待商榷。”
“行了,佩图拉博,”莫尔斯收起躺椅,“你还有什么要同我展示的,铁之主?”
“许多东西。”佩图拉博说,“我们从崖底登上洛科斯的那条小径,我一动未动,不过据说最近有些塌方我想不影响我们的攀登。洛科斯门口的石像换成了我的塑像,你知道那件事。我最开始设计的大剧院,由于将它承包走的商人经营不善,险些倒闭,幸得卡丽丰将它接下,改成公开的艺术公园。街道上的商铺生意都很好,并且允许星际战士免费用餐,但每个人有限量份额”
他停顿了一下。“这些是奥林匹亚属于你的那一部分,莫尔斯。”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笑得比我夸奖你的铁原号时还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