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人都让她给说的心里嘀咕,王姨见自己忽悠的差不多了,一拍手:“哎,反正也是来了,不然我就多嘴说几句,你们要乐意就听听,反正也不碍着什么,怎么样?”
徐家和赵家还没说话,王姨又把用白纸包好的钱拿出来,往徐老二手里一塞,一手拉着董鹿指着身后自己带来的一行人,低声道:“刚好我这帮小徒弟们在,年轻人,阳气重,啥都压得住,我专门一道带来哩。”
这回徐老二再没别的话说了,捏着厚度不薄的白包把王姨等人让进屋里。
徐家的房子建的确实不怎么样,虽说是个小二层,但因为建时楼梯修得狭窄略陡,据徐老二说,徐老头老两口上年纪后基本不去上边而是住一楼的卧室,儿子死后为了方便看管疯癫的赵红玫,便把一楼原本的杂物间放了张床给赵红玫住,二楼就只有一间小屋给徐盼娣住。
几人踏进屋内就觉得不大舒服,倒不是因为什么风水晦气,而是这屋子采光很差,昏暗的屋内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除了一个破烂沙发外只有几把长条凳用来待客,墙皮斑驳发黄,客厅正中央的墙上挂着徐老头和徐老太的黑白照,前边的桌上摆了香炉,里头的线香都已烧得快见底,却没人记得要去续上。
徐家亲戚不多,也就徐老二一家过来张罗丧事,赵红玫这边儿娘家倒是来了几个人,但都不怎么帮忙,两边儿回了屋,将王姨让到沙发上坐下,便各自开始吐苦水。
王姨到底是干过神棍这行的,面对“我脚疼肯定是让人给克的”“我家大娃窜了两天稀这不是撞邪了是什么”“我老觉得心慌肯定是大哥大嫂在周围”等等乱糟糟的话都能点头接腔,给出模棱两可的说法,让徐老二和赵家人都听得直点头。
董鹿对隋辨和绿毛使了个眼色,三人立刻从兜中掏出手机模样的仪器,又将叠好的符纸插进槽内,装作随意地在屋内走动,趁机检测屋内的异气数值是否有问题。
和仙门这套半科技半术法的手段不同,严律就没这么麻烦,他将嘴里咬着的烟头拿下弹了弹。
带着小火苗的烟灰立刻飘散开去,却并未飞多远便落了地。
这地方竟然没有任何可供他灵火附着燃烧的东西存在。
一个办着丧事且多发诡事的地方竟然连一点儿异气都没有,这确实有些超乎严律预料。
看仙门几个小辈儿的样子应该也没检测出什么有用的数据,严律转了转头,瞧见薛清极正站在杂物间——也就是赵红玫睡觉的屋子——门口,走了两步过去,顺着他的目光向屋内看了看。
屋内一半堆着纸壳易拉罐塑料瓶等废品,一半放着一张床,赵红玫正坐在床上用一把缠着红绳的梳子梳头发,仰着脸对着门口的薛清极和严律笑。
此时正值夏季,燥热且多蚊虫,屋内的废品吸引来了不少苍蝇蚊子,赵红玫的床上铺了薄薄的褥子,床单脏乱,被子却很厚实,显然并不在意她是否能用。
“瞧出什么了?”严律低声问。
薛清极的目光还是看着赵红玫,唇角噙着一抹笑:“你猜她知不知道女儿已经死了?”
严律道:“她脑子和正常人不一样,你傻了吧唧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没有问过我?”薛清极收回目光看向他。
“你是真不知道你傻的时候什么样啊,”严律因为咬着烟,说话时显出些许调侃的腔调,“跟你说十句话你都放不出一个屁,能坐着发呆一整天,不会喊人,多少回投胎重来我好像都没听你喊过我名字,连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都不清楚,倒是给啥吃啥,挺好养活。”
他说的很随意,应该已经习惯了。
这种习惯非常微妙,严律偶尔会感觉自己像是用千百年的时间不断找到一个永远都不会醒来的空壳,他曾问过自己这样做是否还有意义,但逐渐连最初的这个疑问都淡忘了。
薛清极顿了顿:“没有一世例外?”
“残魂转世,什么样还用我说?”严律纳闷道,“行了,不扯这没用的破事儿,难道你觉得赵红玫有问题?我刚才探查过了,这屋内很干净。”
薛清极垂下眼没再吭声,反倒是屋内的赵红玫忽然有了动作。
她用拿着梳子的手朝门外的两人招了招,那模样有点僵硬,再加上她咧着嘴的笑脸,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你猜她是让你进去,还是让我进去?”严律挑挑眉。
薛清极用极小的声音回答:“或许是我们两个。如今这个世上,只有我与你是特殊的。”
他说的声音比严律更小,后半句几乎只有气声,微微侧着头,几乎是在和严律耳语,让严律的耳朵又开始发痒。
他说完便抬脚进屋,站在赵红玫面前对她笑道:“找我?”
赵红玫依旧坐在床上,自顾自地说道:“神仙也会喜欢你的,你长得好俊俏!”
严律咬着烟哼笑了一声。
“哦,”薛清极点了点头,指向严律,“那他呢?我看他长得也很俊俏,神仙不喜欢吗?”
赵红玫把手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警惕地左右乱看:“别让旁个儿听到!要是他们都知道了都去求神仙办事,那我就办不成了,就轮不到我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