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向是从观众席一侧入场,李羡提裙,借着不大明亮的灯光躬身前进。
身前有人惊呼:“啊,终于找到你了!”
李羡一惊,赶紧看向台上,“到我了吗?出什么事了?”
沈夏走过来,牵住她的手腕带她向前走,“不是不是。是刚才有个场务小姑娘一直找你,都急哭了。”
到了后台,果然见到一个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原来是被赵满亭安排找她的。
但是她过来时正好李羡被孟子玮叫下去了,她怕挨骂,找不到人也不敢说出来。
因为躲在角落边走边哭,被沈夏注意到了,再三追问,才说原因。
李羡十分万分歉疚,叠声道歉,解释自己知道赵主任找自己做什么,已经去过了。
小姑娘哭得眼肿,李羡心里过不去,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翻沈夏包,抓起一大把棒棒糖,往她兜里塞。
“不要哭了,嗯?这些、这些、这些都给你。”
小姑娘是不哭了,李羡一扭头发现沈夏在盯自己。
她小心地将包包挂回她肩头,“下次还你......”
“李老师。”应玚叫她。
“哎,就来。”李羡顾不上什么了,提裙快步上台。
前一个节目到了收尾阶段,她和应玚站在幕布后等待上台。
过程大约只有两分钟,来不及紧张,反而没什么杂念。
舞台灯光照下来,李羡优雅提裙,走在前面,到舞台中央站定。
钢筋铁架悬挂的筒灯光柱冷白,当头照下来,她穿了身绸面的橙红色大摆裙,一字肩设计,轻微的溜肩,不大符合近期的大众审美,更像西方油画仕女图里的圆润肩头,不过在整体造型里显得很和谐。
她脸上妆容适合远距离看,隔十几米远也能看清眼鼻唇,恰到好处的模糊,红唇笑起来璨璨的,眼睛很漂亮,往身旁男伴脸上一睇,他立即知道该接话。
同样的,男伴只要给她个眼神,她自然地举起话筒,气口空挡没有一句掉节奏,配合默契。
台上介绍完下一个表演节目,掌声雷动。
赵满亭从中间主席台的位置溜到角落彭润身旁,矮身攀着桌沿,“彭总,孟总这是提前离场了?”
彭润坚持将掌声鼓到最后一秒,看向身旁空荡的位置,又看了看入口方向,不解道:“他出去有一阵了,按理说该回来了啊。”
赵满亭小心试探:“是不是对今天的节目不满意,还是.......”他刚才上楼去找,房间是空的。
“不能吧。我嫂、咳,主持人主持得这么好。”彭润并不在意赵满亭的局促,“尤其是这个女主持人。”
赵满亭看了看四周的观众,听懂他的意思,顺着说:
“她是记者,不是专业主持人,同事生病来救场的。第一次上台,虽然业务能力上没法跟专业主持比,但是这个声音一出来就能镇住场子。”
“是嘛,怪不得孟总夸她有天赋呢。”彭润道。
赵满亭闻言大喜过望。
“哎,你找到人了吧。”
这句话是彭润对别人说的,他蔫儿着坏,盯着过路一戴圆框眼镜、背绿色圆筒包的女孩。
虽然没找到人,赵满亭也不好多打扰,知趣地走开了。
沈夏弓着身,怀抱器材,先看到赵满亭,问了声好,对接到彭润的视线后连连点头,意思是主持人这不是就在台上。
刚才她到处找李羡,遇见这个人,莫名其妙说些不要着急的话。
等看出彭润眼里那点坏,她皱着眉从他身前经过,过去了才弯下腰,考虑到不要遮挡别人的视线。
彭润恶作剧得逞,俊逸的一张脸上多了些得意的笑容。
主席台,一众领导看着台上。
赵满亭偏头跟台长窃窃私语。
“......听我说,台长,小李今天这个表现,就说明她在这种岗位会比记者岗更能发光发热,说不定是下一个名嘴呢。”
台长八字嘴,觑一眼赵满亭,“又不是正经科班出身,主持证都没有......这件事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愿吧。”
“没有就去考嘛。”赵满亭说,“又不是叫她完全转岗,现在身兼数职的名主持不是很多吗。比起记者,又累又忙到处跑,主持人有固定休假,还能出镜......谁还不愿意调剂调剂生活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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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进入后半程,李羡只剩一个最后的谢幕仪式,不像先前那样紧张,站在舞台一侧,百无聊赖地抓着玫瑰紫绒布幕帘,看着演员们上上下下。
偶尔抬眼瞥一眼台下,广告商大多坐在中间靠前的好位置,偶尔也有例外,比如角落里彭润那个位置。
他旁边的位置是空的,李羡一怔,绒布边缘缀着的穗子晃了几下。
“李老师。”有人叫她。
“哎。”李羡应声,转身忙去了。
接近十点,最后一个节目结束,一众主持人重新登台。
一阵官方的谢幕词之后,现场伴随背景音乐开始掉落金色碎片,演出顺利结束。
最后谢幕鞠躬,李羡按着自己的裙摆,如释重负。
碎片雨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