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悄悄平摊抵着闻镜生的胸口,脚下缓缓开裂出一点缝隙,一株绿芽从闻镜生身后生出。
自睁眼起他不是逃亡就是死中求活,眼前是唯一一个在他眼前活得最久也没露出半点端倪的活物。
也是唯一一个令他看不明白的人。
他在纷争里出生,世人亦或妖兽大多好懂,贪婪、讨好、掩盖不住的杀意,包括同龄人的惧怕,都能被他一眼看出,他的世界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杀或者逃,除了闻镜生。
闻镜生给了他第三个选择,把他一个不知来头的小孩当亲人。
本能告诉他,闻镜生带给他的风险太大。
这样的风险具体是未来唯一的软肋还是让他爱恨不能的对象,相聆秋一个小孩暂且
是想不明白的。
闻镜生把他推开,强硬地拿开他的手,相聆秋瞳孔骤然放大,身后的绿芽本能就要化作无形利刃落下,却被他强行摁住!
“你!”他小脸浮出一层薄怒,本能地挣扎想要挣脱。
闻镜生扶着他的手臂,蹲下来和他对视:“没天赋就罢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接受小概率事件的发生,不过是再找天材地宝补个灵根而已。”
他以手撑额头,似乎很无奈地模糊了说什么:“我现实里给你打榜花的比这钱多多了……”
他似乎不明白相聆秋一个小孩怎么买个剑要牵扯到离别,又似乎明白,一本正经道:“我们家向来施行富养,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你要有剑。”
闻镜生从穿越以来,就在为生计各种奔波,自觉作为少年人一夜间长大,心思逐渐深沉,灵学里桌上那柄破烂折损的木剑令他感到一种穷养小孩的隐忧:
——小时候一把剑都和别人不平等,长大以后岂不是别人一颗糖、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拐跑?
辛苦养大的孩子长大后可能会变水灵灵大白菜长腿跟猪跑了,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令他极其不爽。
相聆秋漆黑乌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半晌,绿芽悄无声息地消失:“真的?我想要那个最贵的也给我买?”
闻镜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眼看过去。
剑名濯秋,八千万上品灵石,字里行间都写着买了后他起码得喝一年西北风,并玩命刷好感度换积分。
他闭了闭眼,面不改色:“区区八千,喜欢就买。”
老者为他们取来剑,剑身银白细长,剑锋却笼了一层金灿灿的浮光。
剑柄上刻着很小的一个字:秋。
相聆秋伸手接过剑,剑身立刻爆发出灵力外泄的气浪,甚至小小地带着他浮空而起。
老者“哎哟”一声,看相聆秋的眼神顿时变了:这小娃娃不简单啊!
相聆秋却并不惊艳和好奇,他拿到剑后,便把剑不甚熟练地收进剑鞘,噔噔扑进闻镜生的怀里。
他嘴角难得带了一点浅浅的笑意,连耳朵都是红扑扑的,罕见地露出六岁孩童才该有的,喜悦的笑容:“闻镜生!”
回忆蓦然浮上心头,相聆秋不自觉荡开笑意,快步去追闻镜生:“闻镜生!”
闻镜生冷冷说:“今晚没有冰可乐。”
相聆秋:“我没要……你生气了?”
闻镜生捏了捏眉心,感觉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并无。”
他放缓语气:“有梨花露。”
相聆秋一听,拉着闻镜生开开心心去了前院,走前还不忘似笑非笑扫了一眼费凌,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费凌“切”了一声,心里嘀咕:“这小魔王装的还挺像,哪有修士不辟谷的。”
他怜悯地看了一眼闻镜生,看着闻镜生忙了许久做吃食,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同情。
兄弟,你真是被骗得好惨
。
倘若不是闻秋这人捉摸不定,且疑似他最怕的噩梦,他定要仗义一把,告诉他修士性淡,凡人的吃食于修士而言大多食之无味,何必白费功夫?
……
费凌一筷头挑起一片地级妖兽削成的嫩肉卷塞进嘴里,吃得满嘴流油:“兄弟,真香。”
前院热气氤氲,红泥丹鼎支在地上,鼎内咕嘟着红辣辣一片热汤,百年妖兽炼就的红油在火内飘荡出一片鲜美的油花,当中软白滑腻的豆腐与青叶碧色的片等菜品在滚滚山泉水中起起伏伏。
丹鼎内壁齐刷刷烤着用木枝串好的各类豆腐、打又糅好的肉团、以及被整个剖开的茄子。
旁边放了数个白面团成的小馒头和白饼,吸了红锅滚滚的水汽,逐渐膨胀出松软的鲜香。
相聆秋坐在摆了琳琅菜品的桌旁,下了锅的青叶在锅里飞速一过,被他捞至一旁冒着冷气的冰碗中,“刺啦”一声被迅速过冷吸走大量红油,他垂眸,合着切好的白面切片,动作优雅地小口嚼咽。
费凌已经顾不上世家子弟的仙风道骨了,他没吃过这种东西,差点把他舌头都鲜掉。
他吃了两口,实在忍不住:“你这样吃香味都没了,这是人能吃?”
相聆秋筷子点了点玉盘:“费兄,红油火锅也拦不住你的嘴么。”
言外之意是还想蹭饭就闭嘴。
费凌看了眼面前热烫鲜香的红锅,忍辱负重地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