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数一副哑言的模样,指着沈遇的手指抖着抖着,便也慢慢放了下去,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真是朽木不可雕。我走了!” 沈遇没留,看着王数带着小厮便走了。妥欢提步就要跟在王数身后走时,却被跟在沈遇旁边提灯的小厮叫住:“诶诶诶!那谁,抱被子的那个,你是要去沈大人院儿的!” 妥欢只得连忙止住步子,将头埋得低低的,心里不禁叫苦——怎么就撞上了沈遇啊! 那小厮觉得这宫人奇怪,端着审视的眼光还想问话,沈遇却发话:“走吧。” 小厮便也收回了目光,提着灯,跟着沈遇的步伐。 妥欢也才微微松了口气。 没走多远,便到了沈遇住的院子。 那提灯的小厮似乎将眼睛长在了妥欢身上似的,刚一进院子,吆喝着众人将东西放到何处,又高声道:“那谁,把被子放进大人屋子里去!” 妥欢不仅叫苦的瞧着那间沈遇刚刚进去的屋子,踌躇了下,还是在那小厮的注视下进了屋子。 屋子里灯已点燃,沈遇立在那书桌旁,似乎正翻找着什么东西。 妥欢低着头,疾步进了屋子,冲向那方床榻,利索的将被子放好了,在离沈遇远远的地方,变了声腔:“奴婢告退。” 沈遇也没回头,随意应了声。 妥欢连忙就逃踏出门的时候,竟然恰好撞上了一个人的身上。 只听这人吃痛的吸了口气,倒是听得这人身后传出一声呵斥:“大胆!” 妥欢连忙退了退,跪在地上,低着头。 沈遇听到这声,皱着眉转过身,拿着一卷佛经走了过来:“怎么了?” “这奴婢没长眼睛,撞上了大哥。” 妥欢听见这声音,不由皱眉——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可伤着了?”沈遇这样问道。 一人带了几分笑意:“怎会伤着?没什么事的。” 妥欢听见这声音,一愣。 “大哥的伤还未好,若是撞上了伤口,那——” “没事。子弘都长了这么大了,怎么还这般大惊小怪的?”他笑话道。 沈遇却皱眉:“长珩,你怎么伤了?” 妥欢听得这一声叫唤,心中一紧,眸中冷意乍起——妥长珩。 她微微抬头,看着站在门前的男子,他捂住胸口,面色有些惨白,确实是一副受了伤的模样。妥欢不由皱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伤了妥长珩? 妥长珩微微摇了摇头,笑道:“没大碍。今日来找你,不过寻你说说话,自你进了军机处,我俩可许久未见面了。” 说完,那一旁的妥子希看向跪在地上的宫人:“去,找些温酒来。” 妥欢起了身,低着头:“是。” 她与妥长珩擦身而过,斜眼间,杀意而起。 妥长珩似乎察觉,微侧首看去时,只看见那低着头的宫人缓缓离去。他瞧着,微着皱眉。 “大哥,怎么了?”妥子希问道。 妥长珩回头,微笑:“没事。” ———————————— ———————————— 脚步微快,已远远出了那院子。 妥欢坐在一条长廊下,静了下心思,在回去领了酒下毒弄死妥长珩和安安静静回去的选择中,她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第二种。 妥欢闭眼,夜风徐徐来。 她睁开眼,抬眼是明月。 算了。忍得住。 妥欢这般想着,抬手想着将夹在鬓发中的小竹筒拿出,却已没了。 她一惊下,沉下心想了想,便知道东西定然是自己撞上妥长珩时掉的,她皱眉,低声骂了句:“真倒霉!” 说着,便疾步走了回去。 远远的,长廊那头,有人挑灯走来。 那挑灯人瞧着夜色长廊中远走的身影,不由一惊,低声道:“那不是——妥欢吗?” 他身后的男子听见这话,抬眼了望过去,看清楚了,突的一笑。 挑灯人问:“瞧着她去的院子,好像是——军机处——沈妙檀的院子。” 他回头,看着主子笑意更深的模样,不由暗自沉了下心思——看来,督主似乎要生气了。 未得回应,周春深挑灯的手微微一抬,又轻声问道:“督主,要如何?” 只见这玄色长袍的公子负背,抬步道:“看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