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肯开口的艾莫斯则是因为当时年纪尚小,很多事都记不太清,现在基本上也就会唱个跑调到没边儿的送别。
他望着眼前明显知情的客栈老板。
老迈尔斯就把胖尼尔放到了树枝上,目送它跑到安迪身边,分享同伴的饼干。
“你们不止是长相不像,性格也完全不同。”
老迈尔斯抓住了重点,“可能是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队友绳子的坚持很像吧。”
他很平静地丢下一枚平地炸.弹。
“毕竟如果当年在绳子被岩片磨断后,宋及时松开唐的绳索,他就不会掉下去。”
“只不过那样的话,”老迈尔斯叹了口气,“死的人,或许就是唐了。”
余曜瞳孔紧缩一瞬。
那也就是说,宋远方是用命换了唐教活?
意识到这一点,少年从前想不通的事情就都有了答案。
难怪唐教和宋教的关系会这么古怪。
难怪他们师徒会在宋远方死后就此决裂。
难怪唐教从来不提宋远方,却无时无刻都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缅怀纪念他。
原来宋远方是替唐教去死的!
余曜在去酋长岩的一路上,都忍不住想着这件事。
既佩服宋远方宁肯舍掉性命也不放弃同伴的坚持,也明白了一向意志果决的唐教为什么会因为受伤无法跟自己组队诺斯线而自暴自弃。
他甚至还想到了蝴蝶崖上那条几易其名,最终还是被叫为知音的首攀线路。
可一时的震撼之后,少年很快就恢复平静。
逝者已矣,更何况事情发生在很多年前,哪怕是唐教和宋教,都没有口口声声把这件事挂在嘴边不放。
自己一个外人,顶多只能在知道真相后感慨几句罢了。
不过唐教对酋长岩的异常执着,可算是找到原因了。
余曜胡思乱想着,等到了酋长岩,就直奔诺斯线而去。
附近几个已经收工的团队一看见他,就激动地一拥而上,拿着纸笔和相机过来请求签名和合影。
余曜好脾气地一一答应。
等合完了影,才发现艾莫斯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
见少年注意到自己,艾莫斯擦着汗走过来。
板寸
头少年大约是才从岩壁上下来,浑身上下汗水淋漓,宛如在河里浸泡过的一样。
余曜从他腰间的绳索往上看,就知道对方在没有搭档的情况下,采用的是顶绳攀登的方式。
一般情况下,这种安全稳妥的攀登方式更适合初学者和老手单独磕线。
很显然,艾莫斯是一个人来死磕这条诺斯线了。
他大约还是对自己掉下来的那几段心存芥蒂。
余曜什么也没说,私心里,他觉得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大约也会这样做。
从线上掉下来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只是没有了重来的信心。
他把自己的来意说给艾莫斯听,对方就一下套上外套,兴致勃勃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采购!”
余曜迟疑了下,“你不回去洗个澡吗?”
艾莫斯很不满意地嘟囔,“余,你是在嫌弃我吗?”
余曜没说话,轻轻眨了眨眼,就已经是回答了。
艾莫斯当场悲愤控诉,“我们在崖壁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能一样吗,崖壁上也没有洗澡的条件吧。
反正余曜是不能接受自己跟一个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有条件洗澡也不去的搭档坐在一辆车上。
少年琥珀色的明亮眼眸看着自己的搭档,一动不动。
艾莫斯耍赖未果,心一横,干脆把衣服一脱,就冲着跳进了最后的河里。
扑通一下,溅起好大水花。
“好!”
周围人叫好起哄声不断。
只有余曜在脑海里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客栈又不远,回客栈冲个澡就解决的事情,需要大冷的天跳河?
但艾莫斯跳都跳了。
少年默了默,选择回车里拿了保温毯过来接人。
艾莫斯也是一时的气愤上头,跳下去才知道后悔。
冷,太冷了!
河里都是才化的冰水!
可跳都跳了,他胡乱掬起水花往自己身上冲了冲,又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抹,就往岸上游。
冻到哆嗦的少年气势汹汹地一头扎进了余曜张开的毛毯里。
“冻死我了!”
艾莫斯抖得像鹌鹑,还在试图挽尊,“往年的三月间,河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冷!”
余曜默默地提醒搭档,“天气预报说今天零下三度。”
河里都还飘着没化的薄薄冰片好不好。
艾莫斯鼓着腮帮子,气成河豚,“余,你能不能别拆穿我!”
嫌弃他还拆他的台,这搭档还能不能当了!
这河又不是我让你跳的。
余曜无语地瞥了搭档一眼,转身就往车里走。
艾莫斯气得要命,却也不得不跟上。
初春明媚的阳光里,酋长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