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来福说这话的时候,钟毓早已从方才抑制不住的笑中缓了过来。 她放下用来遮掩嘴角的茶杯,露出一张被憋得通红的脸颊。 一旁的岑鸢闻言下意识看向她,目光却在触及到她脸上的时微微一滞。 只见眼前人的面色红得厉害,可那双看向来福的眼睛却极亮。 亮得岑鸢心中忽然一空,转瞬间便挪开了视线。 “你说太守夫人三年前便亡故了?” 一旁的钟毓丝毫没有察觉到方才岑鸢看向自己的眼神,因为她在听到来福说太守夫人三年前已经亡故后,心下微微一惊,下意识便问了出来。 打从钟毓放下遮脸的茶杯后,来福看到她只是脸色微微有些红,其他并无大碍后心下立时松了一口气。 先前只是得知他没有禀报就擅自给太傅夫人开了门,太守得知消息后便发了那么大的火。 倘若这次夫人又被呛出什么好歹来,自己怕不是要被太守生吞活剥了。 正当来福心里暗自庆幸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钟毓问起那位已故的夫人。 他心里一咯噔,清楚太守夫人这一茬是过不去了。 想起太守府里人人对这位夫人都讳莫如深的样子,来福忍不住在心里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方才为什么要多嘴提起。 眼角余光瞥见岑鸢此刻放在桌上正一下一下点着桌面的手,来福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起方才太傅大人那双虽然平静但十分有压迫感的眼神。 他瞬间感到已经的后背莫名有些发凉。 不就是太傅的眼神自己实在扛不住吗? 来福微微抬头,看向一旁的钟毓。 却发现太傅夫人此刻的眼神同太傅方才如出一辙,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 虽然现在太傅夫人的眼神自己也扛不住。 就这短短几刻,来福的脑海里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弯。 他看着钟毓沉默了一瞬,随即开口道:“大夫人三年前初来连山,因为体弱多病不幸染了痨病,不到三个月便去了。” 话音落下,钟毓的眉头便紧紧蹙了起来。 从方才听到来福说起大夫人已故的时候,她心里便陡然生出些奇怪的感觉—— 怎么一个个都是三年前发生的事情? 想起不久前卿云和岑鸢在暗室里说过的话,钟毓垂下眼睫遮住眼里的惊异。 先是死了前太守章行舟与朝廷派来的大理寺丞张昭成,所以那桩私吞朝廷拨款的案子因为死了犯人而草草结案。 而后被提拔上来做了连山太守的李源,没过多久夫人也紧跟着过世。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虑,她总觉得这两件事情之间有着莫名的联系。 回忆起自从她婚宴上穿过来一直到现在,在这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便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甚至今日一早自己还被卿云劫进了暗室里。 身处在这样一个波云诡谲的地方,钟毓不得不多想。 再加上先前她猜测岑鸢与皇帝暗中的筹谋,以及三年前章行舟的冤案还有岑鸢尚未说清楚的大理寺丞之死...... 钟毓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茶杯里,她静静注视着清透的茶水里倒映出自己的瞳孔。 直到与倒映在水里的那双眼睛对上视线的刹那,一股莫名的不安忽然席卷了她全身。 三年前的连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岑鸢此番留在连山,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来福见钟毓久久不说话,他抬头看了看钟毓的脸色,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 于是又将眼神转向岑鸢,却发现太傅大人此刻正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 来福心里了然,挠了挠头继续接上方才的话头说道:“我是两年前来太守府做事的,关于大夫人的事情都是从旁人嘴里听来的。” “据说大夫人是太守大人的结发夫妻。”来福声音顿了顿,然后抬眼看向桌边坐着的钟毓与岑鸢二人,“三年前太守大人接了调令要来连山,夫人便随着太守大人从锦州来到了连山。” “你说你们太守是从锦州过来的?” 自从钟毓开口说话之后便没再说过话的岑鸢忽然出声问道。 虽然出声询问,可他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右手依旧叩在桌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敲击着。 来福不明所以,但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听府里一直跟着太守大人做事的老人说,大人先前只是锦州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