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铭起了个早。 自打到了这方世界,他的生活节奏到是规律不少。 推开门,晨曦灿烂,刺得他眯眼打了个哈切。 斜刺里,瞧见门口边墙角坐着个人,竟是昨日卖身葬父那女孩。 她靠坐在墙,蜷缩抱着弯曲双腿,竟在自己屋外睡了一宿。 小姑娘衣裳单薄,起了不少线团,破烂鞋子上零星分布泥印。 秋日夜凉,她瘦小身躯被晚风吹了一夜,在睡梦中亦瑟瑟发抖。 沈铭蹲下身,拍拍她头,湿漉漉的,秋天早上雾气太重,润湿了她的头发。 女孩本就睡得浅,迷茫睁眼,见着沈铭,眨巴着眼睛缓过神,慌乱便朝沈铭磕头。 “老爷好!”声音怯怯的。 沈铭将她扶住,亦是惊讶: “你在我屋外睡了一宿?可是找我有事?” 女孩乖巧点头,又从怀中拿出一块包的严实的布帕,一层层解开,双手递给沈铭。 却是昨日沈铭给她的银钱。 “蔓……蔓儿不能收您的银钱,蔓儿愿意做老爷的奴婢……一辈子伺候您。” 女孩声音轻柔,仍是怯生生的。 这些话,她昨夜在脑海中预演了一整晚,如今说出来,却还是带着慌乱。 沈铭又拍了拍她的头,两个环髻耷拉着,像兔子耷拉着两只耳朵。 ……… “沈小子,你真打算带上她?”姜老汉边朝嘴中塞着热腾腾的肉包,边抖着腿,声音含混不清。 沈铭叹了口气,亦是无奈。 方才他出去采补物资填满峰鼍臂甲,小姑娘一路随着他,像条小尾巴似得,生怕沈铭将她丢了。 如今,围着食铺餐桌,小姑娘饿的紧,却忍住不看桌上吃食。 俏生生站在沈铭身旁,见他茶盏空了,踮起脚尖,将茶水满上。 姜老汉瞥见了,不动声色喝干自己杯中茶水,将茶盏一放。 小姑娘很有眼力劲,又踮脚拿起茶缸,茶缸太重她拿的吃力,走过去为姜老汉满上,旋即又回到沈铭身边,怯怯站着。 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的脚小小的,并在一起姿势有些别扭,似乎想将双脚藏起来。 鞋子太脏,又有些破。 她怕沈铭瞧见了,嫌弃自己。 “先带着吧。”沈铭却是下了决断,姜老汉没有反驳,又朝嘴中塞了个包子,腮帮子鼓鼓的。 沈铭为小姑娘购置一身新衣裳,她又自己梳妆打扮一番。 整个人便显得俏丽了,皮肤虽不白皙却是小麦色,煞是可爱。 “你叫蔓儿是吧?”沈铭瞧她模样,不似寻常农家儿女,却未多问。 “是的老爷。”蔓儿声音清脆。 “以后莫叫我老爷了,叫公子吧。”沈铭又拍拍她头,双髻一弹一弹的。 “好,老爷……公子。” 蔓儿瘦小,远不似沈铭前世那些十一、二岁孩童。 他的坐骑多了个人,却是无甚影响,三人一路疾驰,继续朝着京城赶去。 旱灾连绵,一路多有流民,这秋日本该是收获季节,田埂间却尽是荒芜。 这一带峰峦叠翠,山势绵延一望无际,行得十来日路,过了陇关,地势却又一变,一条宽广河流肆意纵横,波涛如怒。 虽然水位有些低了,却也气势雄伟。 “我等过了这陇关,便离那燕州不远了,那处可是两朝古都,即便如今,那燕州主城亦是我朝复都,拱卫京城,极为雄伟!” 姜老汉边与沈铭介绍着,边指向前方辽阔平原,隐约伫立着一些残垣断壁,除此却是见不到他物。 而姜老汉嘴中,那一片区域曾经可是大齐与大赵两朝皇宫所建之处。 却不知为何,没被大新沿用,如今连痕迹都难瞧见了。 蔓儿紧紧跟着沈铭,耳朵却是尖尖的,听着姜老汉说的前朝故事,有些入迷。 却不忘将水壶打开,递给沈铭: “公子喝水。” 两个环髻因为乘马颠簸,耷拉着趴在头上,像折起耳朵的猫咪。 “沈小子,一会去了复都,我带你玩些好玩的。”姜老汉灌了口酒,面容猥琐。 “哦?什么好玩的?”沈铭来了些兴致。 姜老汉趁蔓儿不注意,捂嘴偷偷在沈铭耳畔说道: “歌姬坊。” 沈铭听得,眉眼一跳,心脏扑通扑通,不自觉便蠢蠢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