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城中歇息一夜,沈铭通过王思,领了两匹军马。 告别众人,与姜老汉独自踏上前往京城之路。 漠冰国质子已然被南瑜国盯上,护送队伍目标又大,行进缓慢,沈铭自是不会考虑。 姜老汉亦是这般思量,二人当下轻装简行,清晨便出发了。 此时初秋,又不在北境,清晨天气好一片凉爽,骏马疾驰迎着微暖的风,愁绪再多也被吹散几分。 大新江临府有四洲之地,属于丘陵地区,土地倒是肥沃,只是这些年来旱灾频发,不知为何。 二人沿路歇息,沈铭向姜老汉问询起夜候的信息。 姜老汉身为镇龙司都护,自是清楚,靠着颗大树老眼微眯: “这夜候乃是南瑜国武装机构之一,职能嘛,却与我大新镇龙司类似。” 沈铭听得这话,之前获得的零散信息便串联到一起了。 大新之前为了与漠冰国开战,设下了不少暗桩,更是在明知有通敌奸细情况下,竟未直接捉拿,只是安排镇龙司紧密关注。 这莫非是想通过那些人,向漠冰传递虚假消息,从而开战谋得利益? “那被下狱的于少远以及杨辅平,皆是朝廷中李相培养之人,这个李相又在这场布局中,充当着什么角色呢?” 沈铭暗自分析,试探性向姜老汉问询道: “这次大新与漠冰仓促熄战,可是因为南瑜国之事?为何漠冰国不趁火打劫,反而乖乖给我大新送来质子呢?” 姜老汉眯着的眼睛颤了颤,不置可否说道: “那他们也得打得过咱们大新。” 姜老汉坐直身体,掏出腰间葫芦喝了口酒,舒畅的将眼睛又眯上了: “昨日晚上,南瑜国那场夜袭,到是规划的漂亮,若不是你直觉惊人提前发现了,我等怕真就死的不明不白,奈何对方夜候接下来的表现,就着实差强人意了。” “他们一击不中,便该明白必有变故,要么选择撤离之后再寻机会,要么抱着必死决心,驭使妖兽冲撞龙脊舟,与我等同归于尽。” “可那领头之人,经验明显不足,既无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谨慎,也无破釜沉舟拼死一战的决心。” “而这些东西,我大新镇龙司但凡能做到都统之人,却都是最基础的。” “这便是我大新国与别国不同,大新,是强国啊!” 姜老汉又喝了口酒,眼下正午,阳光灼热难当,透过树荫稀疏洒下,斑驳成影。 “强国?” 沈铭不由想起北托村全村被屠的惨状,以及绾绾的尸体,蜷缩在自己怀中的模样。 心中生出些异样感觉。 二人一时无言,只听得树影草木间,虫鸣阵阵,久久不绝。 继续赶路,沈铭沿路所见,这江临府一带旱情当真严重,田埂之间多有荒芜,稻草枯黄连着田地也是干涸。 今年却还是有了好转的情况,而这旱灾却已持续了好些年。 如今大新又要与南瑜国开战,江临府与南瑜离得近,朝廷、地方上下自是增加赋税徭役,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沿途所见,皆是形容枯槁的百姓,神情麻木。 零星也能见着饿殍,随意在路边躺着,蚊蝇堆积,散了又聚。 眼下接近黄昏,二人寻得一处小镇,顺着青砖石地蜿蜒而入,瞧见集市一间酒家,下了马正要进去。 沈铭却看到酒家附近一片空地,跪着个女娃,十一、二岁模样,挽着两个环髻,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面容。 她跪得笔直,十指扣着掌心,因为太过用力,导致关节泛白,瘦弱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 身前一滩草席,上面躺着个人,蒙着发黑麻布,露出的肢体惨白,蝇虫围绕,显是死去多时。 附近倒也围着几人,隐约说着些什么,大致是“卖身葬父”的意思。 沈铭莫名觉得这女娃看着熟悉,将手中缰绳递给迎来的店小二,便朝她走去。 姜老汉想劝,却叹了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小姑娘,明日汉州城中,勾栏老鸨会来咱们镇子,你今日早些歇息,待到明天,且试试运气吧。” 有人忍不住给了她建议,这年头活下来却是不易。 “葬了你父亲,所需开销几何?”沈铭终是忍不住,开口问询。 姜老汉一言不发,站在他身旁。 女孩听得这话,身子颤了颤,抬起头,神情带着还未散去的哀伤,怯懦看着沈铭,声音透着稚嫩与惧意,却仍鼓足勇气回道: “回老爷话,蔓儿不敢多要,早已与棺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