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的那些大人们,能玩的也不过就这么几个花样,”洛行云笑意盈盈地抬手轻轻击掌,殿外走进三名宫侍一字排开各自为她呈上三个白玉托盘,莹白的托盘内是各式各样形状的糕点,“这些糕点,是郎君们今日自发聚会玩乐时所制,殿下今日传膳早,又用得极少,如今瞧瞧,可有能入您眼的?” 说什么自发聚会,顾沉月稍微一想就知道这是洛行云特意安排的,就为了让她散心,顾沉月微微颔首,宫侍们依次上前,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可爱的小猫小狗兔子糕,又看向那些淡雅的荷花桂花糕,最终停留在一个细长的、层层叠叠垒起来的青绿色糕点上。 洛行云上前一步,惊讶道:“这糕点形状做得倒是陌生,像是个动物,但又不像是用后厨那提供的动物样式做出来的,这环环绕绕的,婢子觉得有些像蛇,殿下以为呢?” 顾沉月垂眸打量一瞬,嘴角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道:“是竹叶青。你久居长安,不曾见过这种类的蛇,连我也是年初去过岭南才识得。” “殿下博学多识——” “做这糕点的人也有几分手艺在身上,若非此次岭南之行诸事缠身,我倒是也想带几条竹叶青回来养着......就他吧。” “唯。” 洛行云行礼后带着宫侍退去,顾沉月起身下榻,随手抽了本写有东海地区风土见闻的书籍看起来。 落日残阳尽数褪去,宫侍们轻手轻脚地入内点燃四角火烛,床几之上,烛火续了两回后,顾沉月才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欲起身下床换一本新书,一抬首,身边侍候着的行云对着她抬起手帕做抹泪状,顾沉月这才想起来今夜自己还点了人。 “行了,”顾沉月好笑地放下书,“让他进来吧。” 行云欣喜地领命而去,很快殿内长帘被重新掀起,进殿之人身穿缀有白羊毛的青色裘衣,殿内宫侍行礼后悉数退去。 那郎君身量高挑,体型健壮,是时下长安贵妇人正喜好的那类男子,见她侧目望来,也不曾扭捏惶恐,反而大大方方地上前一步,顾沉月面不改色地打量着他,随手拿起桌上戒尺,挑开郎君羊裘。 大片大片蜜似的皮肤如糖浆般泄漏,室内烛火明亮,给腹上起伏的线条覆上一层暖色的光,下身是规规矩矩地穿好站着,然而上半身却不着片缕,只一层一层青绿色的珠串环绕着往上,在圆润的肩头止步。 顾沉月单手撑头,戒尺敲打珠串发出细碎的轻响,“这是什么?” 她殿内宫侍不会给他准备这样的东西。 “在偏房候着的时候,宫侍们暖炉烧得太旺,仆便私自换了些自己家乡的衣物好散热。” “这就是你自己家乡的衣物?” “是,仆出身岭南,对长安的风俗并不清楚,若做了什么错事,还望殿下宽恕提点。”少年神情明朗,言辞恳切,顾沉月顺着他肩胛间的青绿色珠串向上看去,有别于长安城中各家郎君所追求的白腻,他的肤色偏浅棕,感觉随手一捏就会透出大把大把的蜂蜜汁来。 顾沉月放下戒尺,勾手示意人上前来,少年乖巧地凑近,用海藻般的卷发替代了原先戒尺所处的位置,岭南靠海,她雨夜出行时也在岸边见过那些乌黑色的海藻,生长在人迹罕至的暗礁处,稍微一靠近,就七缠八绕地贴近不让人走。 顾沉月手顺势下移,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这少年郎君的脸颊,只能堪堪聚起一点小肉,倒不是瘦削,而是对方精壮得恰好,不光是身上,连脸上都是,她眼眸微垂,少年眼中早已雾气氤氲,眼眸乌黑发亮,身上热气腾腾,又潮又湿,倒真像岭南竹林中四处盘踞着的竹叶青了。 顾沉月这样想着,漫不经心地松开了手,少年眼中雾气更重,仰着头半跪在地,湿漉漉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她。她这才发现这少年郎左眼下镶着颗小小的暗红色的痣,因着肤色的原因并不起眼,但甫一注意到便显得活色生香起来,配着他乌黑的瞳,倒很适合这黑夜。 “去把四角的灯熄了。” 少年干净利落地起身熄灯,行走间寂静的屋内骤然响起叮叮当当的环佩之声,顾沉月撑着头,“方才倒没听见你这件上衣的声响。” 少年熄灭最后一盏烛火,回到她身旁乖顺地依偎在脚边,“在仆的家乡岭南,男子遇上心仪的女子,会唱歌以求青睐。如今仆有幸得见公主殿下,倾慕不已,只可惜歌喉粗鄙,只能借此珠串聊表心意——祈愿殿下怜惜。” 顾沉月迎着少年期盼的眼,神色淡淡地将床几上最后一盏烛台推向他。 “接着唱。” “让本殿下赏听下,这来自岭南的异乡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