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七刻,丹心书院内博文堂外三五成群,穿着规整蓝白服的学子们口中念念有词,或低头或昂首,顾沉月轻衣简服,隔着绕廊长池躲在远处的凉亭里远远眺望,石桌上的棋盘干净光华,坐在对面的人连敲好几下棋子,试图唤回她的神思。 “殿下——该您先手了。” 顾沉月回过头双指交叠夹起一枚圆润的陶瓷黑子,随手落在棋盘正中。 “看这些学子们都在认真温习功课准备岁考,倒让我忍不住想起以前还在书院求学时的那些日子。” “殿下想起了些什么?是以往备考的日子吗?”江采言紧盯着棋盘,干脆利落地落下一子,不解地发问,“可以往书院岁考前,殿下和我也如现在一样啊,都是在下五子棋的。” 顾沉月温和一笑,低头落子,几个来回后,江采言的脸和肩一起垮了下去,看得刚进凉亭的霍明驿一乐,笑嘻嘻地上前把手搭她肩上,“哟,江大才女这是又输了?几胜几负了这是?” “——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沉月将黑白棋子慢悠悠地挑回棋奁,促狭地对着霍明驿眨眼:“十六胜一负。” “好好好,没被零封,我们江夫子比做学生时有出息多了!” “霍!明!驿!”江采言咬着牙加重语气警告完,不满地看向霍明驿,“我等会就找人灌你哑药!” “好好好江夫子,江大小姐,记得往里面多加点蜜糖。”霍明驿嬉笑着躲开江采言恼羞成怒的抓挠,“殿下,岭南好玩吗?听说岭南那边有一种叫甘蔗的水果,殿下给我带回来没有?” “殿下可不是去玩的!”江采言没能成功挠到人,没好气地瞪了霍明驿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殿下好不容易平安归来,你就知道惦记着问你那甘蔗。” “你不也只会拉着殿下下五子棋,”霍明驿拉过石凳坐下,冲着江采言摇头晃脑地嘲讽,“还下了个十六负一胜。” 江采言一手捂心口一手指着霍明驿,后者故意将额头抵过去挑衅后换来一顿狂戳,顾沉月面对这闹剧习以为常地品口清茶,问道:“你要的那水果我早早派人送去霍府了,你没能收到吗?” “我说呢,最近我一直搁书院呆着,还没回去过。”霍明驿眼珠一转,声音刻意放低一个调,“殿下,您也是知道的,我现在哪里敢回去?” “哦?那是你家,有什么不敢回去的?” “装模作样......说什么家都不敢回,谁知道你又做了什么亏心事。”江采言嘟囔着戳她,霍明驿反客为主,重新将手搭回她肩上,“你丫头说我装模作样,分明是殿下在和我装模作样。” 顾沉月垂眸品茶,霍明驿见她无动于衷直接再接再力道:“我为什么不敢回去,这不是怕我长姐把我吊起来打嘛!我长姐那个人你们都是知道的,脾气硬不说执行力还强。当初殿下你找到我,说要去岭南,我那是二话不说就借了人给你,我长姐也是二话不说就给我一顿打,我现在想起来都疼呢!” “你们原来没经过霍臻姐同意!”江采言一瞬间瞪大双眼,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怎么......怎么能这样!也太冒险了!殿下,您就这样纵着她胡来吗?” “不对吧江采言,你说反了吧?是我纵着殿下胡来吧?而且——哎呀,殿下这不是已经平安归来了吗?” “这——这!霍明驿!当初你明明是和我说的霍臻姐也支持了,我才敢去找阿娘出资,你又骗我!岭南凶险,你们也太胡来了!我要去告诉霍臻姐——” “别别别,采言,货你给了,钱你给了,你现在去找长姐做什么?自首吗?”霍明驿连忙将人拉回来安抚,“再说了,你们江家商行如今也该也在岭南落地了吧?好处拿了再拆桥,我要是殿下我就削你。” 顾沉月端着茶杯,附和地一颔首,“就先拿喜雨楼开刀。” “可那是我名下的铺子!”江采言眼睛瞪得更大了,深感自己羊入狼窝,“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殿下不要处置我——” “那就老老实实坐这,”霍明驿笑嘻嘻地松开手,和顾沉月相视一笑,“如今岭南四州,也是殿下囊中之物了?” “只是比过去多几分把握。” “行——那我挨的那顿打,值!不过要让长姐她消气,光我挨打了不够。” “难不成你还想打殿下!?就算是霍臻姐也——霍明驿你真的是狗胆包天——” “想什么呢,我要是损伤了殿下一根毫毛,长姐她先把我吊起来打。”霍明驿伸手在腰间摸索半天,摸出一瓶药丢给顾沉月,“知道殿下如今不缺什么好药,这个叫血气散,绿林们爱用的东西,比鸡血鸭血什么的好用,我姐鼻子没那么灵,殿下去请罪的时候,抹这个就行,保管她一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