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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此心意(1 / 3)


她手中黑子落下,本来举步维艰的局势立即豁然开朗,黑子一下子就占了上风。“今早皇兄给了我一本棋谱,说是棋圣遗世的唯一手迹,我看其中一盘棋实在有意思,就拿来琢磨,思索了一上午也不能破局,如今倒是想出了解法,”她言语神色中带着骄傲地看着眼前的棋局,“国公可通棋艺,不如也来想一想如何破局。”她一边说着一边提起了自己刚落下的黑子,将这枚棋子递到宁泽手中,示意宁泽落子。

棋子上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宁泽结果,将棋子置于指尖,却并未落下,他道:“我并不擅长琴棋书画这类风雅事,恕难从命了。”

他这话说的不假,宁氏子虽是以儒门君子风育之,琴棋书画诗酒茶,无一不学,可宁泽自打十二岁就进了军营,这些东西都不知多少年没碰过了,哪里比得了日日浸淫其中的高瑗?

可高瑗却执意让他落子,道:“那便不把它当做棋艺,就当做兵法可好?且让我看看大名鼎鼎的秦国公是如何足智多谋的。”

“不必了,我也实在想不出比你更好的解法了。此法虽险,胜算却大,置一子于陷阱却可保大局,我也会这样选择。只是我有一个疑虑。”宁泽将棋子握在掌心,道。

高瑗含笑道:“哦?什么疑虑?”

宁泽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他的手常年握刀枪,不比文士的手白净文弱,而是苍劲有力,泛着风沙日光磨砺过的光。他指着高瑗刚才落子的地方,道:“若真是将棋局比作战场,我想知道你该如何保这一队人马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不能,”高瑗的回答出乎宁泽的预料,他本以为她心中早有谋划,“这一步其中的风险是如何也不能规避的,所以,我会亲自去做这枚棋。”她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说的云淡风轻。

宁泽笑着摇摇头,道:“如此这般,万一你有不测,这大军没了主帅,只怕会出更大的乱子,实在不是个聪明的决定。”

“这可未必,”高瑗也指着棋局中的一片黑子道,“这里的棋已经成势,再难撼动,那一子若保不住,也不能使此处乱了阵脚。”

话说至此,宁泽也懂了高瑗所言并非只是棋局,他敛神正色问道:“所以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高瑗没答话,她起身走至窗边打开了窗,正午的阳光毫无阻拦地落了一室,逆着光看去,不少尘灰在空中漂浮。高瑗站在阳光里,逆着光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却能猜到她此时应如这阳光一样和煦温暖。

宁泽也跟着来到了窗边,顺着高瑗的目光看向外面。万全阁门前是帝京的繁华地段,西边没多远就是国寺皇慈寺,东边过三个街口有皇家的金明池,不少达官贵人居住在这附近,路两边的铺子售卖的也都是价格不菲的精致东西,门前往来的客商,忙着卸货的小伙计,富贵人家迤逦的宝马香车,果真是一片太平之景。

“小时候父皇出城看春耕,我总嚷着随他一起去。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农人门在田间赶着耕牛,远望一片青碧色,真是盛世太平。这十年来,我再没有看过春耕,建平初年的那几场战乱对百姓损伤太大,即使是帝京附近的农人维持生计也无比艰难。后来我知道了,就算是太平年间,农人一年辛苦劳作,披星戴月,也不过只能保一个温饱罢了。”她伸出手,去感受着深秋的阳光一点点带走之间的寒意,语气中有着怅然若失。

宁泽没答话,安静地听她说着。

“你见过帝京城北三十里外的安定河吗?河畔葬满了这十年间战死、饿死的无人来认尸骨,这里面还有不少婴孩,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这个世间,就生生病死饿死。三年前辽东雪灾,灾民涌入京城,他们拖着被冻坏死的腿脚,跪在地上求路过的人给他们一口吃的。你见过那样的人吗?浑身冻得都是黑紫色的,只剩一把枯骨。我曾听说过盛世太平长安,颗粒归仓廪,人人得富足,天下贤才人尽其能,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太平长安,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从未见过,但无比向往。我想让天下再无贫瘠的土地,我想让边疆再无无法还乡的忠骨,我想让朝堂之上再无上负君王爱重,下负黎庶重托的禄蠹,我想让牢狱中再无悲愤而死的冤魂,我想让天下再无被逼无奈只得卖儿鬻女的父母,我想让田间的农人都有自己的耕地和耕牛,我想让所有人都有可以御寒的冬衣,我想让学子们都有纸笔和诗书,我想让聚天下英才而用之,我想看万邦归心万国来朝,我想亲眼看看这样的太平长安。”

她的眼中有微光闪烁,像是悲悯的泪光,又像是不甘而倔强的火光,亦或是满怀期望的星光。太平长安,她盼了十年的太平长安,她可以放弃全部也要换来的太平长安,听起来就像是一场美丽而虚无的梦,但她愿意把这场大梦做下去,但愿长醉不愿醒。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宁泽,无限憧憬地问道:“你愿意和我一起看吗?”

若论起民间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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