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少,总比现下的这个冰冷的床榻要好上了许多。 眼前总是沉着一张脸,说话也丝毫不给对方留有余地的男子于甘黎而言,好像已经变得很陌生了。 在他的身上,她似乎已经看不见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陆家公子的影子了。 过去的陆岁淮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阖着眸,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回想着。 少时在书院,他是养尊处优的景国公府大少爷,性情顽劣,也是她眼里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 但她却从未看到过他对其他人,甚至是他身边的侍从发过一点脾气。 那个时候,她记得他好像也很爱笑,时常在课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被先生批评不正。 重逢后,他的性子变得沉稳了许多,脾气却仍旧还是很好,对她更是一改以往喜欢捉弄人的不正经样子,总是变着法地来让她更高兴一些。 而现在,他总是紧绷着神色,一双好看狭长的眸子里装的却尽是冷意,带着满身的阴郁与戾气。 她也再未见他真正笑过,即便是笑了,也是夹杂着讽刺意味的冷笑。 正想着,甘黎却忽地觉得下颌处传来一阵痛意。 她听见那人对自己道:“睁眼。” 被疼痛裹挟着,她勉强地缓缓睁开眼,陆岁淮正捏着她的下颌,强行逼迫着自己与他对视。 她看着陆岁淮面无表情地开口道:“甘黎,我要你好好看着,现在就是那个你最看不上的人在同你亲近。” 他松开了手,她却依旧痛得说不出什么话来。 窗外大雨如注,似是瀑布一般,从天边倾泻而来,顺着屋檐急剧淌下,水珠坠落在地面上,溅起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水花。 银线般的雨丝夹杂在狂风里,斜斜地砸落在木窗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窗前摆放着的山茶盆栽里,尚还细小的山茶枝干亦随着这狂风倾倒着,摇晃着。 甘黎想起吴嬷嬷那一日受命来教导她时,对她说过,女子初经人事,总是会有些疼的,过后便不会再如第一回那般难受了。 可她却觉得,今晚比上一回,分明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上难过,心里更是难过。 陆岁淮说了不让她闭眼,她便只好强撑着睁开双眼。 在阵阵痛意中,甘黎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迷离了起来。 她好像看见,也是在一个同今日这样大雨滂沱的日子里,姜宜为她戴上了意义不凡的玉镯,在回棠月阁的路上,陆岁淮小心翼翼地借着玉镯,来牵自己的手。 可在今日,陆岁淮不仅亲手夺走了姜宜赠予她的玉镯,断了她的念想,还要这般折辱于她。 他似是在有意发泄着什么一般,没有再给她留下半分情面,没再顾忌她的泪水,甚至是她的小声哀求。 疾风骤雨终歇,甘黎阖眼躺在榻上,明明已经很疲倦了,她却并无睡意。 那人就躺在她的身侧,念及他适才所为,她紧挨着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大自在,连动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更别提安寝了。 听见陆岁淮起身下榻的动静时,她的心一松,幸好,他也并不是很想在她这里就寝。 走就走了吧,她至少也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她侧了个身,往里边靠了靠,安心地睡去。 睡得迷迷糊糊之时,甘黎隐约似是听见了有人推门而入的动静,她没大在意,以为是杏儿进来了。 熟悉的雪松香渐近,她立刻便意识到了此刻进来的是何人,心下一紧,登时就清醒了过来。 甘黎裹着身上的被子,紧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仿若已然睡沉。 她不由得有些庆幸,好在她现下是背朝着陆岁淮那边,床前又有帘幔遮挡,他应该也看不见她的脸。 不要紧,不要紧,他进来就进来了,左右她继续睡她的。 她正暗自安慰着自己,却猝不及防地听见他的声音:“甘黎,起来,我知道你还没睡。” 听见这话,她身子一僵,但仍是阖着眼,并未有所动作。 看她始终没有什么反应,陆岁淮蹙了蹙眉,索性直接走上前,将床前的帘幔拉至一边,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子。 甘黎一惊,她实在是太累了,适才陆岁淮走后,也没什么力气再爬起来穿上里衣。 幸好现下未点灯,里面是一片黑暗,他应当什么也看不清。 但她不免还是有些许不安,从榻上坐了起来,拉过一旁的棉被遮挡,对站在她榻前的那人道:“王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