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里,调谑作弄的意味太重,太过恶劣。 甘黎不禁想起,上一回陆岁淮来棠月阁之时,同她说过的“服侍”二字。 服侍,侍奉…… 她慢慢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眼,昨日那些侍从们轻佻的奚落话语,又在她的耳畔隐隐响起。 这些日子以来,她努力地说服着自己不去在意所谓的名分,不去在意旁人的议论讽刺。 关于这些,她是的确都可以做到不在乎,但她难以真正做到毫不在乎的是,陆岁淮对她的态度。 许是因为她过去被他珍视过,爱重过,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里呵护过,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对她的好,再来面对他现今对她的嘲讽与折辱时,更加难以接受了些。 她只是想知道,如今在陆岁淮的眼里,她算是什么? 是如侍从们所言那般,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厌弃的玩物? 或者说的再更为直接一些,他现下,恐怕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发泄情`欲的工具。 陆岁淮如今既恨她,想要泄愤,想要报当初之怨,自然不会再同过去那样待她。 她的意愿,她的那点自尊与骄傲对他来说,自是也无足轻重。 他想要的,本就是折辱于她,令她痛苦。 “王爷。”甘黎垂眸看着自己被陆岁淮钳制住的手腕,忽然抬目望向他,轻声开口道,“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她的话语在现下这种时候,实在是有些出乎陆岁淮的意料,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将才所言为何意。 甘黎竟是在问他,还能不能和他回到从前。 提及从前,他不由得想起过去那个犯蠢的自己。 若非是他昔日太过相信于她,又怎会轻而易举地就被她和傅子策玩弄于股掌之间,还险些就因此丢了性命。 呵,再回到过去,他再犯一回傻,好让她助傅子策卷土重来么? 她想都不要想! “没有这个可能了。”陆岁淮轻笑了一声,面上却全无笑意。 “甘黎,我对你的信任,也就这么一次,只可惜,你已经将它消耗殆尽了。”他步步靠近她,唇几乎是附在她耳边,“你知道,我此生最厌恶的,就是欺骗与利用。” 闻言,甘黎微微一怔,眼眶也随之有些发涩。 她心里其实都明白,却还是忍不住去问他,当真是自取其辱。 诚如他所言,她从前欺骗过、利用过他的真心,又怎能再奢求同他回到从前? 是她想错了。 甘黎垂着眸,不再言语,下一瞬,她被陆岁淮拦腰抱起。 她惊了一下,在反应过来他的意图后,下意识地便想着要挣扎。 “别动。”抱着她的那个人自是也察觉到了她的挣扎,他按住了她的身子,沉着声音对她道。 “甘黎,你应该知道,现下触怒我的后果会是什么。” 甘黎听着他的话,身子顿了顿,立时不敢再动。 陆岁淮低下头,看着自己怀中安静了下来的柔顺女子。 她看起来有些害怕,宛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 在过去,他鲜少见到甘黎这幅柔顺的样子,不论在好几年前在书院,亦或是从前在景国公府,柔顺这个字眼,与她向来都是不大沾边的。 更遑论看到她这一副紧张害怕的样子,她过去在他面前,好像从来都是从容自若的。 她一向是个要强的姑娘,从来都不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于人前。 纵使后来,她被那些变故磨平了锋芒和棱角,骨子里也仍是要强的。 就比如现在,她看起来明明就害怕极了,却还要强装着镇定,只不过苍白惨淡的面色和微微发颤的身子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下一瞬,他忽然意识到,她现下之所以不敢再抵触自己,是因为傅子策。 而这副柔顺的的样子,亦是为了傅子策才不得已做出来的。 她现下,是为了给傅子策求情,在讨好自己。 陆岁淮紧绷着下颌,方才还生出了些许疼惜动容的心再度冷了下来。 他抱着她,往里走去,掀开了床前遮挡的帘幔,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甘黎的眼睫轻微地颤了颤,缓缓地阖上了双眸。 跟陆岁淮太过冰冷淡漠的话语比起来,他的怀抱其实很温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味也很令人舒心。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竟有些留恋适才的那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