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五日,大暑已过。 昨日下了一夜的雨,在清晨停了,早上起来时地面仍微微泛潮。 今日倒不若先前那般炎热,骄阳未出,空气清新如洗。 如先前说好的那般,在用过午膳后的不久后,甘黎与陆岁淮便一同坐在了去往京郊的马车里。 马车声辘辘,在京城的街道上驶过,朝着京郊的方向驶去。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外面熙熙攘攘的嘈杂声音也渐渐淡了下去,车里面倒依旧是一片寂静。 甘黎掀起了车窗的帷帘,望向窗外。 她看着靠近城郊处遍地野花绽放的美景,心中却思忖着傅子策昨日同自己说好的计划,设想着即将面临的场景,不禁有了少许忐忑。 “你我重逢那日的下午,我也是来了京郊,才在回府的路上碰到你的。” 陆岁淮的声音打破了马车内的静默。 甘黎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她早便知晓那日他去了京郊,并没有什么可觉得惊讶的。 见甘黎失神地望着窗外之景,陆岁淮带着些笑意道:“城郊处的风景的确赏人悦目,你若是喜欢这里的景色,今后我们也可以常出来散散心。” “好啊。”甘黎轻轻地合上了帷帘,回过头,对他莞尔一笑。 “对了,明日就是你十七岁的生辰了。”陆岁淮看着她,目光和煦地笑道。 甘黎点点头,正要回他话,忽然听到外头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顿时心头一紧,莫非是傅子策派的人来了? 陆岁淮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敛住了笑意,伸手去摸搁置在了一旁的佩剑。 “公子,不好了!”车夫带着些慌乱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有劫匪!” 陆岁淮的神色微变,快速地抽出了身侧的佩剑,起身欲下马车。 甘黎也跟着他一同站了起来,准备下去。 “你千万别出来,在里头坐着就好。”见甘黎也要跟着出来,陆岁淮忙按住她,“你又不会武功,我担心他们会伤到你。” 她被他按着坐了回去,愣了一下。 “别怕,我会解决好的。”陆岁淮轻声安抚她道。 说完这句话,他便一刻也不耽误的拿着剑下了马车。 让甘黎在里面安心坐着,怎么可能? 她知道,外头那些人此行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她出面护陆岁淮,助她完全取得陆岁淮的信任。 倘若她真的毫无动作,那傅子策昨日的谋划岂不是作了废,而外面的那些人也都白折腾了。 她掀开了帷帘,先大致看了一下外面的状况。 陆岁淮虽以一敌四,却明显占了上风。 他出手迅疾,动作又快又狠,已有两个黑衣人被他打倒在地,衣裳被剑割开,鲜血外淌,躺在地上微微喘着粗气。 甘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却又忽然想到,自己若还不出去,怕是用不上自己使苦肉计为陆岁淮挡刀什么的,他便先一步解决了这四个人。 那么,此行便毫无意义了。 这样想着,她匆匆下了马车。 她下去时,三个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陆岁淮正和剩下的那个交缠在一起打斗着。 “甘黎,你怎么下来了?”看到甘黎,陆岁淮面上一惊,用力地将眼前的黑衣人横扫在了地上。 见她向着自己走了过来,他的声音更带上了些许焦急:“下面很危险,你快回去,我说了,我自己就能解决好的。” 甘黎的出现让陆岁淮恍了神。 说话间,他没有注意到先前在他身后倒下的黑衣人已然颤颤巍巍站起了身,将刀刃往他身上刺去。 “小心!”甘黎急急地喊道。 一部分是因为苦肉计,一部分是出于本能,甘黎没来得及多想,伸手便抓住了那个人的刀。 在疼痛的刺激下,她有些麻木,甚至不知道傅子策是算准了让自己来挡刀,还是真的想要借此取陆岁淮的性命以除后患。 若是方才自己反应慢了些,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紧紧握着那把刀,鲜红的血顺着锋利的刀刃流淌而下,落在地上。 “甘黎!” 陆岁淮迅速给了那个黑衣人胸前一脚,将他踹到在地上,一手将甘黎护在身侧,一手举剑指着那个人的喉咙。 他方才心中有疑,为了留活口问话,并未在那些人的命门上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