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得出今天的生意谈得很是不错,齐楹难得有这般心情外露的时候。 “余下的时间都是你的,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执柔对京城并不熟悉,因此凝眸思索片刻,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思来想去,她所熟悉的不过是未央宫罢了,她早已被飞檐翘角的四角天空困住了。 尚来不及说话,只听得一身低沉的马嘶,马车剧烈抖动了一下。 执柔掀起车帘,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正将刀猛地刺入一个路人的胸前。 鲜血飞溅,以一种夸张的势头喷涌而出。 街上立刻乱了起来,尖叫声、呼喊声不绝于耳。 车夫立刻将发生了什么一一禀告给齐楹,而后抖动缰绳想要离开此地,马车向前走过数步,执柔突然猛地拉住齐楹的手臂:“陛下!我想救他,他还活着!” 鲜血自那人的口鼻涌出,他意识涣散,双手却不自觉地在虚空处抓握着。 执柔收回目光,再一次攥紧齐楹的袖摆,声音愈发急切:“陛下,我若再不救他,他就真的要死了。” “他当街遇刺,或许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你也要救他?” “是。”执柔的声音微微发颤,“我母亲通医术,也曾将医术传授与我,请让我救他,陛下。” “去吧。”齐楹如是道。 执柔如蒙大赦,猛地起身,尚不等车夫将车凳放好,已然跳了下去。 她扑到那人身前,先去掀他的眼皮,而后飞快地解开发带捆住他尚在出血的血管。 身边渐渐围了三三两两的路人,执柔正在拿帕子堵住那人的伤口,他却挣扎着醒了过来,他定定地看着执柔,像是要将她的模样记在心里,口中断断续续:“救我……我不能死……” “你不会死的。”执柔按住他乱动的手,“听我说,呼吸。” 离她五步远的位置,齐楹亦背对着阳光,静静地站在风里。看不见她的五官,只能闻见风中血液的腥膻。 执柔如水一般的声音穿云破月,如同春风拂过山岗。 第一次听说薛执柔这个名字,是因为她被太后赐了白绫,几乎没救回来。 再后来,便是在阳陵翁主门前,一个刚死里逃生的人劝阳陵翁主好好活下去。 齐楹知道,这个女人有着世间最柔软的双手,她曾用这双手引他登上青檀塔,此刻亦在用这双手搭救别人的性命。 那一刻,齐楹的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 幸好她活着。 而不幸的是,他却看不见她。 早已习惯黑暗的齐楹,真的很想在此刻看一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