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儿所画出来的人,和江春儿印象里的一样,于是江并派了决明去查,此人很好查,是赵家下人的远房亲戚,不过他前几日就已经于隔壁长西县落水身亡。 江春儿知道,这是赵柄做的。 “他自以为做得干净,没想到死在亲爹手上。”江春儿嘲讽。 江秋儿指着桌上的画像:“虽说这条路断了线索,可赵家暗存隐患,摇摇欲坠。” 江春儿叹气:“是呀,儿子养童脔,老子杀儿子,就是还差点儿火候,揭发不了他们。” 江秋儿桌上摆着三个茶杯,从容分析:“这件事了单说宋大夫就不会轻易了事,加上赵夫人爱子如命,宋大夫要开棺验尸,她会答应,可赵锲答应么?” 江春儿拧眉:“万一他要打死不答应开棺呢?” “这可由不得他,”江秋儿意味深长,“赵家把自己走成死局,即便有一线生机,咱们也不会放过他。” 事到如今,赵员外不得不说出自己的顾虑,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杀了赵柄这件事。 “夫人,我且问你一句,柄儿真没在白家村买过人?” 赵夫人被赵员外以丧子哀痛昏厥为由,关了一天一夜,早就气急败坏:“我儿子什么德行我不知道?若是被我知道哪个碎嘴乱传,我杀了他!” 赵员外质问:“不说远的,前段时日把人打死,那条街上安王时常走动,无法无天也要有个度!而今白家村是什么罪你懂么?凌迟!流放!咱们一家都得死!你知他德行,你敢赌么?” 说到这个,赵员外更恨,那时江家那倒霉孩子入狱,江家人找到他说情,前脚刚走,后脚李骁派人来,其中原委李骁清清楚楚。谁家都有点腌臜事,藏好来夹起尾巴做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他是一条人命撞到李骁跟前去。想到这,他一个激灵,这怕不是李骁以白家村为借口搞他? 赵员外双目猩红:“你们母子就是来向我讨债的!” 赵夫人张口不知说什么,愣住了,赵员外一向温和,头一回如此狰狞得她都不认得。 这时有人敲门。 赵员外怒喝一声:“滚!” 外头的人犹豫一下:“是……宋大夫……” 听到宋大夫,赵夫人立马跑出去,赵员外捉她都来不及。 赵夫人一身缟素,眼神像在吃人,那传话小厮下意识后退一步,颤声:“他在灵堂,说……他以子孙后代发毒誓,倘若……公子真是他失误身亡,便自裁赔罪……” 屋内,赵员外脚底发软,只知道一定不能让人发现他杀了自己的儿子。 只听赵夫人道:“好,那就开棺!” “不可!”赵员外失声,额头满是汗水,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他咽口水润了润嗓子,“这得……请教大师,挑选时辰,以免误他轮回,变为孤魂野鬼。” 说完,他大步往外走去,脑子转得飞快。 一到灵堂,赵员外将宋大夫拉置一旁,将意思传达给宋大夫,宋大夫也通晓情理。赵员外含泪谢过。 灵堂上有五位僧人诵经超度。 赵员外将其中一人唤至一旁,远远的扫了一眼灵堂下的众人,低声:“宋大夫要开棺验明我儿伤口,大师明日可否暂停?” 僧人沉吟一下:“可。” 赵员外微微松了口气,双拳紧紧交握在一块,又回去告诉宋大夫:“大师说,明日巳时可以开棺。” “好,老夫明日再来。” 赵员外目送宋大夫离开,眼底暗含杀意。 宋大夫似有感应一般,回头看了一眼。 “师父,当心脚下。”宋昭出声提醒。 宋大夫拍拍他的手背:“回去,我有些事要交代你。” 宋昭以为只是一些琐事,不曾想,宋大夫颇有交待身后事的意思。 “师父……”宋昭跪在他身前。 宋大夫斥骂:“四十的人还动不动下跪!” 宋昭拒不起来。 宋大夫叹了口气:“我年轻时随军而行,被我医死的人不在少数,是那些将士看得起我,以残身给我试刀针,他们望我有朝一日研磨出一条路来,能救更多人。” 他摸摸桌上一本书,翻开的那页画着人的腿骨,旁边写有许多注解。 “我以人命堆叠,验证完善先贤留下的医术,”宋大夫回想当年,“所以这事一定要深究起因,将来才少能走弯路,你要记住。” 宋昭眼眶湿润,重重磕头:“弟子谨记。传承先贤,精益求精。” 宋大夫欣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