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北庭不是还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而是凭他已知的信息,没法总结出这是个问题。
原身对于成亲的记忆,只有迎亲跟拜堂最清楚, 前面的都相当模糊。
他一个现代人,又没结过婚, 就更不清楚这些复杂的流程了。
苗凤花的提醒对他来说, 非常重要。
章北庭认真地道了谢, 跟宋宴卿在何家又玩了一会儿,等雨稍微小一些了, 才回家。
他仔细地考虑了一番这个问题。
聘书里写的不是宋宴卿的名字, 还在别人手里捏着, 就算他们现在穷,宋茂祖暂时不会拿聘书生事, 他也如芒在背。
但成亲至今,已经半月有余,失去了拿替嫁说事的最佳时机, 要想拿回聘书, 还得从别的地方找突破口,才能万无一失。
章北庭琢磨了许久,道:“灶房里我还留了一些西红柿酱,我们再炸点薯条自己吃吧。”
宋宴卿也是第一回吃薯条,之前那盆是端去何家的,他就只尝了几根,没好意思多吃。
章北庭注意到了,回来的时候, 从何家又买了几个土豆。
不知道是兴趣的缘故还是其他, 章北庭喜欢在做食物的时候思考问题, 思路会更顺畅些。
宋宴卿察觉到,自章北庭跟何婶子从灶房出来后,似乎就有心事,听到说要炸薯条,他就默默地跟上去烧火。
两人都没有说话,灶房里只剩下刀刃一下一下落在案板上的声音。
宋宴卿咬了咬唇道:“你有什么烦心事,也可以同我说的。”
章北庭削皮切土豆这会儿,已经将事情理出一些头绪。
他将切好的土豆条放水里泡着,擦干净手道:“有件事情,确实需要你配合才行。”
宋宴卿抬头问:“什么事?”
“刚刚在灶房,何婶子提醒我给宋宴婉的聘书还在宋家,”章北庭问,“以你对你父亲的了解,让你替嫁之后,他还会把聘书留着吗?”
听到是跟聘书相关的事,宋宴卿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僵硬,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认真思考后道:“应该会。”
宋家都逼着他替嫁了,聘书对宋茂祖来说,表面上看已经丝毫没有作用。
但宋茂祖可能会认为,这是他成功让心爱的女儿不用下嫁的证据,然后一直保存着。
“你之前跟我说,宋宴婉在灯会上遇到了更好的人家,”章北庭问,“你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吗?”
宋宴卿道:“是许家的人。”
“栖梧街那个许家?”章北庭问。
在云阳城,提到许家,估计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第一个想起的便是栖梧街的那个许家,云阳城最富有的四大商户之一,也是章北庭他们卖冰粉以来,屡屡听人说起的许记甜品的老板。
宋宴卿点头,“但是许家人很多,我不知道她遇到的是哪房的人。”
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了出来,“昨晚云岫和言朝跟我说,宋家最近有个媒人频频上门,估计是在说宋宴婉的亲事。”
一般说亲,媒人在两边都说好了,接下来就是纳彩。
章北庭心里逐渐有了行事的方向,他问:“许家在城里的名声如何?”
“大家族内里到底如何,外人不清楚,”宋宴卿道,“但许家在城里的名声一直很好,就算是家仆下人,他们都待之极好,更不会欺压普通人。”
“我们明天上午就去把聘书要回来。”章北庭道。
既然是去要东西的,要一样是要,要两样也是要,于是他问:“你还有什么东西在宋家要带回来的吗?”
“没有了。”宋宴卿摇头,宋家于他而言,挂念早就只有母亲的牌位,但为了母亲的牌位,他也付出足够多了。
他不想再为了一个牌位而影响到现在好不容易好起来的日子。
即便那是他母亲的。
章北庭想到了什么,又问:“你父亲不是那种恼羞成怒就动粗的人吧?”
在原身的记忆里,宋茂祖是那种高高瘦瘦,行为举止颇有几分文人雅士风范的形象,要是怒极了会硬来,那他就得请两个人跟着一起去。
“不会,”宋宴卿道,“但是他之后很可能会想别的招……”
在宋宴卿的印象里,宋茂祖若是吃了亏,就算等得再久,也要想办法还回去。
“那不着急。”章北庭摆了摆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而且他虽然不主动招惹人,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两人聊完,心里都轻松了不少。
炸好薯条,章北庭就去屋里把婚书翻了出来,这是明天能不能要回聘书的重要物件。
大雨下了整整一个白天,到天黑才停。
第二天是天清气朗的一天,橙红色的朝霞透过浅浅的云层,从东方洒向广袤的大地,将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