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说过,无论我要什么,您都会给,那就求圣上让我生下他罢。” 姬炀沉默半晌,伸出手去将她抱起身来,她很轻,在他的怀里虽然克制着瑟缩,可是姬炀摸到了感受到了,她的手很冰凉。姬炀像抱小孩子一样抱住她,将她放回榻上,“那就生吧。不要哭,不值得哭。” 李神光睁开眼,姬炀伸手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对你,朕总是无奈。”李神光原本在这往常觉得很温暖中的怀抱中感受到彻骨寒冷,在姬炀抱起她的那一瞬间,她心中既是瑟缩又是害怕,可即便这样,她仍然强忍着情绪,用一种哀伤心碎的目光看他,到了榻上时,她原本并没有死死的抱着姬炀,可这会儿,她死死紧紧地抓住了姬炀的衣角。 姬炀也不着急。 李神光感觉自己喉咙发干,小心看他一眼,沮涩问:“圣上。”李神光仰头看他,心中顿时感觉像泪水一样湿湿的。 在李神光湿湿的目光下,姬炀说。 “朕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孩子。”姬炀声音沉沉的,“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便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哪怕是朕,也只能退而居次。”姬炀用拇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上细腻的肌肤,接着又俯下身子坐下来,到李神光身边坐下,“朕这一话,你听了就过了,也不要跟别人讲,否则他们一定会觉得我很无能幼稚,居然还会跟自己的孩儿吃醋。” 姬炀的神色仍旧看不清,但较之之前那种落到肚子上冷漠的挑剔已经落得上是较温和的,他说话说的极缓,叫李神光得了些安全感,她的泪眸渐渐就止住了,不知不觉从紧绷的弓弦放松了下来。 察觉到李神光的变化,姬炀才又继续慢慢的说,“这事就定了,你不要因为这些琐事和我生疏了,神光,否则朕会不能再原谅自己的。” 李神光能感觉到姬炀在看着她,更能感觉到对方对于孩子并不是很喜欢,对于孩子已经在尽力克制收敛了。让她仍有些不知所措的不安。 但是另一方面,李神光能从中品出一种十分隐晦却不容忽视的控制欲强,是为她?还是为她?这种不明显隐晦的控制欲,让她无措不安的同时,竟然有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 李神光分辨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绝对不是厌恶,而是对自身一种深度的认知迷茫。 李神光的睫毛全部浸湿,眼圈泛红,眼瞳纯净,“圣上离去,是我还不够好吗?”李神光一双忽闪的大眼睛如水洗,她初尝体会了情爱滋味,觉得姬炀说不想要她的孩子的时候是一幅恐怖画面,叫她在热恋中被泼了一盆冷水,再度正视起她和他的关系,却发现自己不如刚入宫时的敏锐了。 “你别多想。”姬炀有些怔,已知自己那一番表现将少女吓得够呛,如今看他眼神都带了些怕怕,姬炀不想要一个怕他的李神光,他想要一个眼里装的都是他的李神光,“是朕不够好。” 其实能让天子说到这,已经是很好了。李神光低头看着自己现在平坦的小腹还有衣裙上的药渍,忽然有种唇寒齿凉的感觉。她喜欢孩子,自然也希望这世上有一个跟她血脉相连的孩子陪着自己,是不是她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李神光眸光闪动,慢慢抱紧姬炀,将身躯靠过去,她不懂,但她却知道,他极为喜欢她的身体,想来投怀送抱这些,应该还是能体现亲近没有隔阂的,“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个世上没有一个地方真正属于我……”她不敢在他面前多提孩子。 为人父母知晓有孩子的时候,李神光原本死掉的心活过来了,却在天子的吩咐宫人的逼迫下,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哪怕是抱着这个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李神光回忆起小昌在有身孕的时候,舅舅的模样,却发现那温软爱笑的舅舅是多么饱含热烈的情感感激爱人为其孕育子嗣并取下“悟爱”二字作为幼儿的名字,象征着彼此之间浓厚的感情,再联想到天子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他即是在缠绵热爱时也不会叫错自己的名字,待她偶尔坏偶尔闹偶尔好,但大多都是在男欢女爱上多占她便宜,平常是也是一位尽力满足她的人,李神光说不出那种割裂感,而年幼的自己乃至成年的自己都会不约而同望着深处中的自己,李神光对于那模糊的影子,感到无比的冷漠和好奇。 我是谁呀。 偶尔,年幼的李神光会望着铜镜问自己,那个问题会一直伴随着成长到成年后的李神光,成年后的李神光再面对那张铜镜仍然会发问。 我是谁呀。 然而,在鲁国宫如牵线木偶的女子,被人提线到夏国新京,她身上那些看不见的线都在推动她继续成为那个牵线木偶。 没来到夏国前,她是江南鲁国国母,出身高门,身份尊贵,家室清白,长相大气明丽,来到夏国后,她先成为夏国皇帝的嘉淑郡主后成为了夏国皇帝的李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