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甫骥的院子,拿着那半粒药,姜忻便疾行着,要去将药给滢语喂下。 姚明珠跟在身边,“母亲,您刚才也瞧见了。三弟去了以后,昀辉就这么对待他的孩子,可见是心虚了。” “母亲,您是没见过,三弟去的时候可惨了,整个脸都是紫色的,露出来的手上全是疱疹。这一看便是有人给他下毒呀,三弟刚没了,昀辉那小子就联合昀轼和昀宗这两个白眼狼,逼着甫骥几个孤儿寡母的将当家的钥匙给交了出来,可见昀辉定是提前图谋好了的。建康这边当时带来的钱,大多都是母亲您卖了自己的铺子凑出来的呀。便是甫骥年纪小、担不起,那也有甫承在啊。” “甫承是咱们家的长子嫡孙,怎么轮得到他一个庶子当家去?” “母亲,您是不知道,当时三弟照着洛阳那边您的院子,建了个一模一样的清心院。这些年都封存的好好的,日日打扫着,只盼着母亲来了好住进去。结果昀辉那小子当家没几天,便将祁姨娘接了进去,满府上下,只称她为‘老夫人’。可见昀辉那小子,心中完全没了您,是个惯会鸠占鹊巢的。” 见姜忻只闷着头往前走,似乎没有明白她刚才说的话,姚明珠眼珠子一转,“我看他心里不止没您,他心中除了自己的姨娘,也没个父兄礼节。父亲、还有大郎,”说着,似乎也触动了心弦,哽咽了一下,“怎么没了,什么时候没了,他也不去打听,也不招魂,也无复礼!没有烧七,没有纸钱,没有香火,可怜他们都不知道在哪里,还做着孤魂野鬼!” 说着,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当着姜忻和甫承—一个大郎的亲生母亲,一个大郎的亲生儿子的面,放声大哭起来,“大郎!大郎!你知不知道老三走了以后,婔茹他们娘儿几个过的什么日子啊?如今你也走了,留我们孤儿寡母的,也要叫我们被个庶出的小子欺负了去呀!” 姜忻叹了口气,“明珠,你们该得的,大郎不在了,我一分不少的都会给你们。只是如今,你滢语妹妹危在旦夕,我要去救她一救。昀辉是如何得了这家主之位,只要他不亏待了你们,便暂且忍耐一下吧。” 姚明珠虽然不知道姜忻怎么把大郎该给他们的,还给他们。只是在洛阳时,这位婆母就从来不会夸夸其谈,并且滢语妹妹是她的心肝肉,若真的是生死攸关的事情,此时也的确不是啰嗦长远之计的时候。 姜忻将这半颗药丸喂了进去后,没过一会儿,滢语便似乎要醒了,乔祭高兴的手舞足蹈。 “语儿!”乔祭激动的泪流满面,“语儿,语儿!我就知道夫人有办法!” “陛下,倩儿呢?”滢语混混沌沌地醒来,双眸犹如笼罩了一层轻纱,朦胧而迷离,看到乔祭在一旁,不禁脱口而出。 姜忻听得心中一动,‘陛下’如果是称呼乔祭的,那么他果然是赵王石韦。当年二郎守城之时,粮草被盗,果然与他有关系吗?不过他们人就在此时,总是能问个明白的。旁边姚明珠听到后,惊异了一瞬间,瞧了瞧姜忻的脸色,便将那表情又收了回去。 “倩儿……”乔祭紧紧握住滢语的手,“倩儿年幼,没撑了住……” 滢语绷紧了鼻子,将头转向了一侧,泪珠子无声从眼角滑落,正好看到了担忧看着她的姜忻。 “母亲!”瞧见了母亲,仿佛回到了最叫人放松的港湾,不禁大放悲声,似乎要将所有委屈都倾诉出来。 姜忻也一把搂住滢语,像小时候一样把她抱在怀中,一遍遍仔细描绘她长开的眉眼,听到她哭声中的悲切,回想起分开的这些年,去世的二郎、大郎、丈夫、四郎,好似这些极致的痛苦全都积压在心底,如今碰到了可以依赖的人,才一股脑的要释放出来,只觉得心碎肠断,五内俱伤,哀痛欲绝。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旁侧的姚明珠和甫承想到了没了的昀泓,也不禁恸哭起来。乔祭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泣涕如雨。 二郎媳妇几个来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想到自己未归家的丈夫,也都跟着哭了起来。一时之间,半个乔府好似哭丧似的,哭作一团。 半晌,姜忻见过了几个媳妇,叫众人都散了,才问起来滢语和乔祭。 原来当日乔祭发现了前来偷盗粮草的还是些故人,是他被东燕王抓走贩卖之前,混居在一起的族人。乔祭便连夜赶了去,本想追回些粮草,单枪匹马却被首领刘泰给认了出来。刘泰看中了乔祭的本事,便以他的弟妹相要挟,逼着乔祭投在了他的手下,只来得及带上滢语,也没脸与二郎打声招呼。 后来他凭着自己的一身本事,为宋王刘泰东征西战,打下了小半个并州,却也为他忌惮,为了自保,也为了给自己和二郎报仇,便先下手为强,直接除了刘泰。 只是正逢乱世,朝廷混乱,也不知谁是明主,谁能招安,索性学刘泰做了赵王。这些年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