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夫人?”一个老门子仔细看了看后,连忙给姜忻行了个礼。 “是老夫人和姑奶奶回来了!快去禀告家主!”那老门子说着便推了推了旁边一个年轻的门子,那年轻人愣了愣,嘟囔了一句,“老夫人不是在家中么?”,却也一溜烟跑进去了。 姜忻带着乔祭和滢语进了门,走到二进院,只见一个身着华丽锦袍,头戴一顶金丝凤冠,腰间系着一条宝石玉带,玉带两端,还挂着一块翠绿玉佩和通红玛瑙的年轻人,步履稳健,不急不缓地走了来,及至近前,头微微低下,给姜忻行了一个简单的问安礼,“母亲,您回来了。” 这人却是昀辉。 六七年没见,不仅样貌变了,气度仪态也与从前大不一样,姜忻才一时没有认出来他。 “昀辉?” “是,母亲。” “三郎呢?” 昀辉刚才还如沐春风的脸庞,瞬间布满了沉痛之色,“三哥他、他已经去世了。” 说着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又像才忽然看到滢语般,抹眼泪的动作一顿,“妹妹这是怎么了,乔明,快去把大夫请来。” “你三哥怎么……”姜忻犹疑着,“你三哥是因为什么去了的?” “三哥不幸中了毒,”昀辉眼眸中闪烁着悲伤的光,“家中遍请名医,也没给救回来,便这么去了。” “三郎怎么会中毒?中的什么毒?谁下的毒?” “便是在家中,大厨房里有个厨子记恨三哥处置了他的兄弟,给三哥最爱吃的牡丹燕菜中放了□□,”说到此处,昀辉眼眶又红了起来,“不过母亲,我已经将那人的全家都处理掉,给三哥报仇了。” “甫骥呢?”姜忻没有说自己信不信,只问了一句三郎的长子。 “乔亮,你去把甫骥少爷请来。” “我跟着他去吧。”姜忻叫住了要离开的小厮,对昀辉嘱咐,“你先把语儿安顿好。” “母亲,见个小辈,哪里能劳累您去,岂不是要折了他的寿。”昀辉转头对那个叫乔亮的说,“快去,别让老夫人等急了。” “停下!”姜忻到底经过几年战场的厮杀,身上的气势远比还稚嫩的昀辉要威赫,“我与你一起去!甫骥不知道我来,我作为祖母去瞧瞧他,又怎会折了他的寿?” 说罢,不等昀辉再说话,下巴一扬,示意乔亮带路。 乔亮本想扭头去看家主的眼色,被姜忻一瞪,顿时也老实了,识相地乖乖带路了。 建康的府院,建的虽不如洛阳的内敛奢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更多的汲取了江南这边的特点,将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庭院中。蜿蜒曲折的溪流穿行于园林之间,宛如玉带飘舞,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又往东南走了半刻钟,是个极大的花园,瑶草奇葩,夸妍斗艳,微风拂过,花瓣轻轻飘落,如同缤纷彩雨,点缀着青石小径。 蜿蜒曲折的小径穿过花园,两侧长满了茂密的树木和攀附的青藤,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溪流声也变得更为清澈幽静。慢慢的,水流声也不见了,只隐隐见得青灰色的高墙,原来此时已经走到了乔府的极偏僻处。 “还没到么?” “快了,老夫人!” 姜忻一边思考着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又回忆着记忆里昀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记忆中,昀辉倒是颇为聪颖又孝顺的孩子。 “老夫人,前面就是甫骥少爷的院子了。”乔亮指着前面那处院子,高大的树木环绕着,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残陋的石墙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墙面上爬满了藤蔓和青苔,仿似一个快被遗忘的角落。 一个青年坐在庭院中的竹椅上,手中捧着一本泛着黄渍的古籍,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微风拂过,带动了他的发丝,吹动了书页的一角,也叫他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姜忻。 “祖母,”甫骥缓缓从竹椅上站起,身姿挺拔如松,声音略显沙哑,“祖母您来了。”说着,轻轻抚平衣摆,向姜忻行了个礼。 两人彻谈了一会,姜忻才知道,原来自从洛阳被屠后,乔家在洛阳的势力大不如前,赵国公乔翊齐在边关生死未料,齐国公乔翊胜被匈奴抄家,两家在建康的分支也如失了根基的浮萍。侥幸的是,家中部曲上万,与齐国公后人抱团也有两万多人,昀谚还是扬州刺史,也算得上是豪族。 只是随着时局愈发的糜烂,昀辉竟然仗着自己是扬州第一豪族梁家的姻亲,与三郎昀谚打起了擂台。昀谚到底是主持建康家业的当家人,钱粮权势都在昀谚手里,昀辉自然也不能与之争锋。 直到昀谚中毒之后,昀辉拉拢了昀轼和昀宗,成了建康乔家的当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