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只见室内空空,唯有一处木窗稍稍开启了一条缝。 “别动,是我。” 好不容易硬挪这身体从窗口跳到外面走道,还没落地宁月就被拉进男子怀中。 男子的声音熟悉又陌生,本就没有多少力气撑着身子的宁月勉力抬头一看。 正与低下头来的男子目光相对。 这一对视,宁月一愣。 好像上一次这样看他,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眼前的男子,该说是少年吗? 比她印象之中长成得更加硬挺疏朗了,贴住她腰身的胸膛和肌骨几乎看不出少年的单薄。 尚未弱冠的他,墨发半扎,秾紫浣花缎发带随动作轻扬,一根长生辫甩到前肩,将恣意张扬衬得刚好。只一双眼像是度过了亘古的寂静,眸光映着她,又似因她被搅得一团乱,幽深到宁月觉得陌生。 “谢,昀……?”宁月不确定地喊出时隔两世的名字。 她的吐息染着寒气,喷在少年颈边。 “阿月,我先带你离开。” 谢昀想说的话有很多,现在却不是好时候。揽着她的手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宁月默然,她亦没有别的选择。此刻的她应该比李玉贞背着自己时冰上数倍,她身上的寒意向来是直透衣物,再多层布料护不住一丝温度。 被她触碰之人,也会如坠冰窟。 “等等,前面是什么人?” 从百里鹤一房间里退出来的羽卫转了个弯,便看见走道里的一对儿男女。 其余羽卫领意,提灯照了过去,却正照亮一处愠怒的眉眼。 “怎么,连我都要查了吗?”谢昀这人长得极有欺骗性,若是笑起来还有个少年模样,一旦脸色沉下,便全然是生人莫近的孤傲莫测,将人的年岁一下模糊,只有本能地退避。 “那是无妄楼的少楼主,神使大人亲自吩咐要好好招待的。” 一位认出的羽卫对着羽卫长耳边耳语道。 “公子……奴家难受。” 却是这时,一声娇软女声像轻轻飘落的一根飞羽,轻轻拂过众人心尖。只见那怀中美人抬手,轻纱衣袖滑落下,一截细嫩雪白的手臂柔柔地挂到男子脖颈,柔媚的双眸一闪而过埋入男子颈间,好似一只撒娇的爱宠。 不止一人,为这景象屏息,意动。 “还不快滚!”谢昀眉间紧蹙,那脸黑的模样,恍如阎罗取命。 “打扰公子了。” 羽卫哪敢再冲撞客人,见礼后便迅速往上一楼去了。 谢昀的房间就在隔壁,二人进了屋子后,谢昀本能地将宁月抱上榻,弯下腰替她盖好锦被,掖好被角。那动作行云流水,好像已经做了千万次般自然。 自然到宁月都觉得莫名,直到谢昀掖好被角的眸光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对上她的一脸疑问,他好似突然被点了穴,两人相距不过一拳,看得清所有来不及掩饰的慌张。 “咳。”礼义廉耻好像在此处突然冲撞进谢昀的脑子,并把他暴揍了一顿,只见他猛地直起腰,步履僵硬得退到稍远一些的侧榻上,堪堪坐下。 谢昀在尴尬什么,她不知道。 宁月只想着,刚刚她试图学像李玉贞学得那一套捏着嗓子的说法。 她祈愿,如果可以再重生,就到十息之前,然后把自己掐死。 房内只有两人,却两人都不敢对视。 宁月眼珠子转了转,无处安放,落到塌边的春宫图上,谢昀霎时察觉到,忙不迭使着他的独门轻功踏雁行,在一阵清风中,就册子尽数扔到榻下。 宁月眼神又转到旁边裹着红纱摆满道具的红木架上,又是一阵疾风将架子轰然拍碎后,用红纱随意一裹扔到了窗外。 “……” 这小小一间房也是够他忙的。 等所有东西被清干净了,谢昀才重新坐下,理好了思绪看着塌边阖眼佯装休息的姑娘。 “阿月……” 尽管经脉刺痛,可宁月却不愿在他面前显出半分来,她咬着舌尖极力将每个字都说得清楚。 “公子认错人了。” “宁姑娘。”他改了口,声音低低地,不知道以为是谁家扔掉的弃犬。“你不该出现在这儿,不管我二人的婚事之后如何处置,现在,我都不能再让你涉险了。” 眼见装不了,宁月破罐破摔。 “谢少爷……你就当没见过宁月,不成吗?” “宁,姑娘。”谢昀叹了口气。“伯父会担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