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眼前的信那熟悉的字迹又稍稍救回了一点让他活着的喘息。 但奇怪的是,这么多封信,他找不到一封写着谢昀亲启。 宁月给她的父亲写了,给视若姐妹的鸢歌写了,给家中的医馆写了,甚至给随军认识的将领写了,就是没有他的。 谢昀把信几乎都要找碎了,那状若癫狂的模样,让一边的圣女难以入眼。 “别找了,她定是以为她这一死成全了我俩。” “你也别装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那寒症到了二十岁这年本就是要死的,她自己亲口说的啊,她这一世没什么遗憾了,让我们不必挂怀。” 可谢昀却转过头,语意破碎地问。 “……什么寒症?” “不是吧,谢昀?”圣女睁大了眼睛,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替宁月感到一丝可悲。 “你和她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你不知道她有寒症这个不治之症?” “她这寒症每个月都会发作,发作起来人都要疼晕过去的,你就从未发现过一点吗?” “……” 一份被延迟了太久的沉痛和绝望,斩断了青年最后一抹挣扎的理智。 紊乱的内力在青年体内经脉肆虐,他的一身至高剑法全靠他纯粹的剑心,可就在那一瞬息,他彻底找不到他的剑心了。 “谢昀!你疯了!你现在还运转内力做什么?!”圣女察觉出了谢昀的异样,她就算不是医师,也能从脉象上判断出谢昀已然走火入魔的征兆。 “她已经死了!你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且魔教的人看不到尸首也会察觉端倪的!” “圣女亦是番邦公主,宁月以她的名义而死,你抢回了她的尸首也无济于事,只会被认为江湖干涉朝堂之事,你再也走不出京都。” 圣女和晋王一左一右按住谢昀,皆看出了他的想法。 他们是理智的,就算深感宁月所作所为之高尚,也绝不会为此冲动行事。 可青年毫无顾忌地用错乱的内力将两人震退一尺,他紧紧握着太阿,剑意却是一片死气。 “她最怕疼了。” “她不能一个人待在那里。” 就算是走火入魔,谢昀依然是第一剑客,没人能再拦住他。 圣女看着那投入火光的身影,恍然间觉得鼻尖一凉。 她伸手抬眸,微微一怔。 “下雪了……” 这是六月的雪。 - “寒症这都第三日了,小姐,您不能再睡了。” “早知道鸢歌便不出去替谢家少爷求平安符的馊主意了……” “千错万错都是鸢歌的错……佛祖莫怪错小姐了……” 宁月本清净的耳边不知何时一声声絮絮叨叨的女声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吵得她几乎没办法好好投入到等待牛头马面前来勾魂的心境中。 最终,她不得不睁开眼,微微蹙起的眉间全是被打扰了投胎的烦躁。 可眼前的景象完全惊呆了她。 “鸢歌……?” “小姐?!”鸢歌还秉着向诸天神佛叩首之姿,转过来时好好的额头新添了红印。若不是宁月出声得快,怕是免不了这耿直的丫头破了相。 鸢歌怔怔看了宁月好一会儿,猛地扑到宁月眼前,泪痕都来不及擦,说话是一如既往的既密又碎。 “小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熬不过这次寒症了!老爷也急得不行,前前后后调了好些名贵药材,几夜未曾合眼……是了,我得赶快把这事告知老爷!” 鸢歌自顾自说了一半,风风火火又一溜烟地消失在宁月目之所及。 那股子鲜活的动静好似也透过鸢歌残留的风吹到了她的身上。 可着实荒唐。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记得分明。 那一年,她二十,正是应验了云游大师给她的一句谶语。 ——天作命短,犹无可追。 宁月死前还想着这命数等到投胎了,想是不能再作数了,也算开心。 怎么一睁眼竟是在自己少时的闺房之中? 她又低下头在赤色的浴汤里打量水中的倒影。 少女初长成,虽带病容但仍难掩五官秀丽,一头乌发披散,唇色也寡淡,瓷白的肌肤总似捂不暖的冷玉。与边塞常见的番邦女子明艳之美不同,寒症让她多数时光待在闺中,边塞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