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举起密信,却不给曹子桓看,转手投进火里,“邺城刘夫人的密信,她被袁绍软禁了。” 曹子桓拱手向曹孟德道喜,“父亲可趁此机会与荆州刘表联合,以救刘夫人为名,宣战袁绍。” “我起初也这么想,可又觉得不很保险,咱们从冀州来许都不久,虽说位极人臣,军政大权尽在我手,但越是身处高位,越要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有大船倾覆之险,能得刘表相助,联手打袁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遇,可为父担心,刘夫人若中途倒戈,将刘表与袁绍拧成一股绳来对付为父,那时就不妙了。” “父亲为何有此疑虑?” 曹孟德把冷掉的茶倒进火炉,火头被打灭,没多大会又星星点点地燃起来,比刚才更大了。 “你不知刘夫人的为人,她工于心计,善于谋划,一旦决定做什么,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她若是个男子必定能称霸一方,可惜是个妇人,所言所行,说到底,皆是因为男人。” “她少时与袁绍相好,便处心积虑一心为袁绍,为扩充袁家军坑害了不少人,刘家几个表兄弟,甚至刘表,都吃过她的亏,袁绍能在短短数年内拥有如此强大的割据势力,刘夫人功不可没,她如今要对付袁绍,只是因为夫妻不合,女人心向来变幻莫测,若袁绍肯低头哄一哄她,保不齐两人就伉俪情深一致对外了。” 曹子桓问:“依父亲所见,应该怎么办?” “袁绍、吕布之流是我心腹之患,不得不除,眼前的良机不可错失,但还要再夯实一下,与其打着救刘夫人的名号,不如打为刘夫人报仇的名号与刘表联手。” “父亲要除掉刘夫人?” “正是,她就如同野兽的獠牙,可能会攻击我的敌人,也可能会攻击我,真从袁绍手里将她救出,又不知她打什么算盘?不如杀掉,免除后患,邺城将军府你熟,这件事,就由子桓你去办。” “是,父亲。” 一阵碎步声来到身边,丫鬟端着热盏奉上,“司空大人,这是常夫人亲自炖的,搁了红枣花椒的鹌鹑汤,她叫大人您趁热喝,说有驱寒祛湿之功效。” “退下吧。”曹孟德瞥了眼鸽子汤,对曹子桓说:“常氏温顺贤良,举止有度,为父的饮食睡眠被照顾的很好,你有功劳。” “是父亲的福气,儿不敢冒领功劳。” “你也该找个女人了,你几个兄弟,都已经成婚,就连最小的子建,也定了亲事,唯独你......你母亲说给你物色了几个女子,王家的嫡长女,司徒家的小妹,全被你推辞了,是何原因?” 曹孟德咂了几口鸽子汤,缓缓道:“我曾疑心你有龙阳之癖,甚恶之,冀州一战,你军中有人禀告我,说大战在即,有一女子夜入你的营帐,沙盘上缠绵,可有此事?” “有。”曹子桓脑海中浮现阿武的脸,努力控制着才能不去继续想她。 “你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为父心中松快不少,可断不能痴心,说非她不娶这种混账话。天下年轻美貌女子多如天上繁星,当世豪杰哪个不是博采众长?”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住了。” 从曹孟德那告退后,曹子桓立即打点行装出发邺城,许都与邺城距离遥远,路上换了三匹马,奔走一天两夜才到,天黑后穿夜行衣来到袁家后墙,本想越墙而入,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刘夫人,岂料如今的袁府里外都加强了戒备,士兵分成三队,昼夜不停巡视。 他心知父亲派他亲自来,事情不会这样简单,行刺定然是行不通的,只有想办法混进府里,最好能把刘夫人的死嫁祸到袁绍头上,曹刘联盟才可坚不可破。 曹子桓给自己贴上大胡子,盖了顶大檐帽,化名许阳,自称北地马商,家中有万匹良驹,来到袁绍的军营自荐,被士兵领到了袁熙的营帐。 袁熙依然是那副自满得意的模样,懒散地躺在宽椅上,用眼白打量着来人,不时把柿子皮吐到简良子手心里。 “叫许什么来着?你来卖马?什么品相的马?卖什么价钱?” “草民许阳,来自北地,家中养的是大宛良驹,皮毛顺滑,身材高大,强健有力,能负重奔跑百里不停,至于价钱,那要看少将军要多少了?” “马上要打仗了,自然是有多少要多少。” 曹子桓吃惊地问:“打仗?” “这年月,打仗很稀奇吗?你只管卖你的马,旁的事少问。”袁熙略微坐直了点,“你有一万匹就拉过来一万匹,有五千匹就拉过来五千匹,钱不会少你。”